第200章 救援物资，除虫谋划（过度章，请跳过）
范仲淹迟疑片刻，缓缓道：“孙大王，上次棉衣发放之后，贫困百姓受冻的局面已经较去年大有改善。”
“官家已下诏责成吕相公、晏相公筹集钱粮，同时又命各地官员设立粥铺赈济百姓。”
“等挨过寒冬，待明年土豆、红薯和玉米等推广成功，定能大大缓解困危。”
范仲淹幼年丧父，家境贫寒，生活很是艰辛。
正是这段经历，他更能理解寻常百姓的困苦。
尤其是岁末，贫苦百姓需要更多的柴粮来抵御寒冬。
可天寒地冻，柴粮不易获取，故而价格奇高。
别说贫苦百姓了，就是寻常人家也得掰着手指头过日。
但自从官家遇到后世的孙大王后，情形开始好转。
孙大王不仅送来十分高产的作物，同时又极力帮官家进行新政改革。
虽说因为时节不对，作物未能播种下去，但新政核心的宝钞却大获成功。
得益于此，朝廷今年的税赋和岁入大幅提高，能有更多的钱粮投入到赈济之中。
他看过吕相公和晏相公递交的劄子，今年投入的钱粮比往年翻了不止一番。
其他路州的情况他没办法得知，但至少开封府因冻而死的人明显减少。
这也是为什么范仲淹会对孙大王推崇备至，极力支持推行新政。
因为他相信随着新政的全面铺开，贫苦百姓的生活定会越来越好。
欧阳修此刻也站了出来，拱手道：
“孙大王，若非你的扶持，刚才就不只是那寥寥几人了，而是百倍不止。”
“官家先前已命司农寺开仓放粮，同时又让范处长、种都指挥使将压缩食品调往北处各军州接济当地百姓。”
“我这么说并非推诿，但挨冻受饿的情况确实大为改变。”
听完范仲淹和欧阳修的话语，孙泽心情稍微好转。
二人皆家境贫寒，对民间贫苦颇为了解。
且从历史下游来看，二人的品行也经得起检验。
现在既然二人都说情况得到好转，那当不会故意说些好听的来糊弄。
这时，一旁的老雷低声道：“孙总，不如先回去商量商量具体办法。”
孙泽微微颔首，看向赵祯道：“你选一个人，然后我们回去商议下还需要多少物资。”
“范卿，你和我一道吧，”赵祯看了一眼群臣，“吕相公、晏相公，你们安排人把先生这次带来的物资妥善卸货，等我和先生回来再做处置。”
群臣皆拱手应是。
……
重新回到店里后，孙泽回头看了下，范仲淹果然成功跟着过来了。
但范仲淹此刻脸上并无半点激动之情，反倒是一脸凝重。
孙泽先让老雷将几位技术专家安排在隔壁店铺，然后才开口问：“范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范仲淹先看了一眼官家，接着朗声道：“孙大王，我担心你带过去的物资，很大一部分可能不会发到贫困百姓头上。”
一旁的赵祯闻言脸色一沉。
倒不是责怪范仲淹说话不中听，而是知道范仲淹说的是事实。
自从天寒以后，他下诏各地放粮赈济贫困百姓，司谏欧阳修和开封府尹包拯已经多次上劄子言及官员多有借机贪腐。
尽管已命有司进行查处，但收效如何，他心里有数。
毕竟当年太宗、先帝朝与北虏恶战，三令五申下依旧有官员私下偷偷往北虏贩运粮食、铁器和食盐。
太宗、先帝尚且难以抑制，他又如何能管得住。
孙泽笑了笑，随口问：“那你有对策吗？”
“杀！”范仲淹恶狠狠道，“凡是敢伸手的，皆可杀！”
老雷三人俱都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从范仲淹口中听到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语。
孙泽也不禁楞了一秒。
摆摆手笑道：“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先讨论下需要哪些物资吧。”
回到熟悉的店铺后，他此刻已从历史的冲击中缓了过来。
杀头固然容易，以古代的体制，一声令下便能做到。
就如老朱那般，一场大案随随便便牵连上千，砍得人头滚滚。
但杀头只能阻止一时，老朱死后不也迅速死灰复燃了吗？
而且赵祯的威望离老朱差着有十万八千里，哪里是那么容易随意砍头的。
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多提供些物资，贪就贪吧，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等渡过这段时间后，再慢慢想办法就是。
听到商议物资，赵祯脸色终于恢复如常，连忙道：“先生，压缩食品就挺好。”
“孙大王，我也觉得压缩食品最好，极易储存和运输。”范仲淹急忙道，“一小袋压缩食品，烧水煮开后能满足一家一天所需。”
孙泽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老雷三人。
老肖顿了一下，缓缓道：“孙总，压缩食品只能临时凑数，长期食用怕是会营养不足。”
“那要不弄点方便面之类的？”老宋想了个主意，“再加些火腿肠之类的？”
老肖哑然道：“师弟，你这是把自己熬夜写论文的夜宵套餐给端了出来啊。”
老雷摇头道：“方便面和火腿肠好是好，但运输会不会不方便？况且这事起码得两三个月甚至更久，天天吃这个会不会腻？”
“哪里会腻？我看过几本穿越小说，方便面可是大杀器，”老宋反驳道，“而且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哪里还会去考虑营养不良？”
听到三人的议论，孙泽差点笑出声。
难为老宋一把年纪了，为了多了解点穿越居然还跑去看小说。
起身从墙上货架取下两桶方便面。
这是当初开店时遗留下的商品，虽然店没了，但东西依旧由老雷定期补充和更换。
撕开包装后又从饮水机灌好开水，等了几分钟后端到赵祯和范仲淹面前。
“你们尝尝，这玩意能行吗？”
赵祯和范仲淹揭开后，扑鼻的香气瞬间四溢开来。
“好香！”
二人皆同时赞叹了一句。
范仲淹拿起塑料岔子拨弄了一下。
孙大王送来的这面食不仅味道香鲜，而且汤料上油珠明亮。
间或夹杂一些长条绿色叶片，似是干瘪青菜之类的。
这碗面食，比之他日常所食也不差。
非要说差了什么，大概就是肉食。
可大宋寻常百姓何时又能如他这般吃到肉食，更遑论急需救济的贫困百姓了。
寒冬腊月，贫困百姓能有一口吃食已经是奢望。
“先生，就这方便面吧！”赵祯满脸欣喜，“我觉得此物非常非常好！”
一连两个非常，内心的激动显露无疑。
范仲淹也一脸激动，连连道：“方便面，果真方便！孙大王，就定此物如何？”
孙泽摆了摆手，此前为历史时空提供物资时，方便面确实在考虑中。
但最终没有选择，是因为方便面还是有缺陷。
除了体积较大外，方便面需要热水。
而在古代柴炭的价格也不菲，沦落到需要方便面接济的人哪里能顿顿烧开水？
“孙总，不如压缩食品搭配方便面？”老雷想了想，“泡面后的汤水正好化开压缩干粮。”
老宋补充了一句，“要是考虑营养，还可以加一根火腿肠之类的。”
“或者加个咸蛋？”老肖跟着说了一句，“或者发维生素片？”
三人都没提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各种自热火锅或者脱水肉食之类的。
眼下北宋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同样的道理，米面粮油等基础物资也不合适。
北宋急需的是能方便运输、食用的物资，是那种拿到手就能吃、能顶饿的东西。
撑过冬天，挨到明年开春北宋大面积种植高产作物后就好了。
孙泽看了一眼没有动泡面的二人，知道二人此刻没什么心情，看向老雷道：
“老雷，我以前看资料说紧急拉练的时候会配发高蛋白的能量棒？”
老雷楞了下，旋即眼前一亮：“确实有，我现在去安排？”
他明白孙总的意思，一根150克的能量棒能提供500大卡热量，两根就够一天所需的最低热量了。
而两根能量棒单手就能拿住，极易运输和储存。
孙泽轻轻颔首，继续说起安排。
虽然方便面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合适，但也有可取之处。
比如说料包和蔬菜包。
料包能补充油脂和食盐，蔬菜包能提供维生素。
用这两样与压缩食品一道煮开，不仅味道更好，而且营养也能满足，更能给处于困顿的人带生活下去的希望。
此外还可以再额外搭配能量棒，以备不时之需。
“好！既有营养，肯定也吃不腻。”老雷大笑，“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急忙拿起电话跑到隔壁店铺安排调度。
等老雷走后，老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孙总，这样的安排也需要每天烧柴火啊？”
虽然料包和蔬菜包确实比方便面更容易运输和储存，营养和口味上也要更好。
但二者的食用方法差不多，都需要煮开。
能量棒虽然不用煮，拿起就能吃，但不能天天啃能量棒吧？
一旁的老宋笑道：“师兄，你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啊。你不能要求古人跟现代一样，一日三餐外还得下午茶和夜宵。”
“赈济的时候哪里能考虑那么周道？一家人或者几家人一天煮一锅就行了，分而食之。”
“至于所需柴火嘛……”
说着转头看向赵祯和范仲淹。
二人虽然不明白能量棒、油脂包和蔬菜包是什么，但大致思路还是听懂了。
把几样东西混杂在一起煮开后，足够一家人食用。
而他们所需的不过是提供柴炭而已。
赵祯一脸激动：“柴炭我会让吕相公、晏相公安排好。”
此刻范仲淹的表情好转不少。
当初他家境贫寒，为了读书科举，每日不也靠着将一块冷粥划为四块分食度日吗？
况且孙大王提供的那些物资煮成一锅后，哪里是冷粥能比的？
趁着老雷去调度物资的空隙，孙泽随口问起范仲淹战事的准备。
范仲淹内心有些疑惑，不是说赈济吗，怎么又突然问起与西贼的战事？
但既是孙大王相问，也只得按下疑惑，徐徐道：
“熟练掌握火器的禁军又多了一千，现在总计有近七千火器禁军。”
“得益于孙大王上次让官家带回的头盔和防刺服，我认为与西贼的战事断无失败可能。”
“只是……，只是由于赈济，原本充作军粮的压缩食品被调用了一多半。”
孙泽哈哈一笑，“范处长，你确定都准备好了吗？”
刚才看火器兵演练时，排队射击、互相配合、战术演练确实有模有样。
但演练是一回事，真拉出去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是老朱的火器兵，孙泽不会有半点怀疑。
但北宋的火器兵，可就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范仲淹急忙为火器禁军辩解：“孙大王，先前我与种提举领着火器禁军清剿开封府周边的匪患，成果斐然。”
“后来种提举上任火炮军都指挥使，狄汉臣接任提举，专责训练火器禁军。”
“种都指挥使、狄提举素晓兵事，他们二人均认可火器禁军的实力。”
孙泽笑着摆了摆手，随口道：
“我没说战斗力不行，你先前不是说担心物资发放不畅吗？”
“我有个除虫计划，让火器禁军负责在大宋境内发放物资，权当拉练演习了，也好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虽说之前和老雷三人商议时，对于物资被贪腐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是件坏事。
但当在北宋亲眼看到几无声息的孩童、颤巍巍的老妇、赤脚的少年后，孙泽突然改了主意。
这些物资虽然有赵祯买单，但为什么要给那些虫豸贪腐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范仲淹都能杀气腾腾的喊出皆可杀，那他何必要与虫豸们妥协？
不服？
不服造反！
看是虫豸们头硬，还是毛瑟的弹头更硬！
至于虫豸被杀多了可能会引起混乱，孙泽完全不在乎！
天下还缺做官的不成？
北宋一朝读书人可是很多的，而且不少读书人真的信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否则历史上范仲淹哪里会被推崇备至。
况且孙泽还有个更深层次的谋划，把虫豸们多杀一杀，将来也好给那些学习拼音、数学的人腾空位置。
范仲淹眼神瞬间明亮，但这事他做不了主，只得看向一旁的官家。
赵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按先生的意思办！”
之前先生问及怎么保证物资发放到需要的人手中，他回答不上来。
后来先生说应该给宗室、官员等先发，理由是喂饱这些人，能够有利于稳固地位。
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既然是先生所说，他也觉得有道理，所以应承下来。
可内心对于侵占、贪婪物资的宗室、官员依旧愤懑不已。
此刻听到先生的办法，哪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