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幡染青天
天光破晓时，血幡谷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东面，青云宗十二艘灵舟悬停半空，每一艘都长达三十丈，船身刻满青色符文，船首立着青云宗的旗帜。灵舟甲板上，站满了穿着青色道袍的修士，最前方三艘灵舟的船头，各站着一位金丹长老——青冥子居中，左右是两位金丹初期的副手。
西面，天剑门九柄巨型飞剑凌空而立，每柄飞剑都宽达三丈，剑身上站着数十位白衣剑修。为首的三柄飞剑上，站着三位金丹剑修，气息凌厉如剑，锋芒毕露。
南面，玄阴教七座白骨法台悬浮空中，每座法台都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顶端燃烧着惨白的骨火。法台上，黑袍修士们手持骨杖，周身环绕着灰白色的玄阴煞气。三位金丹期的玄阴教长老站在最前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北面，还有十几股零零散散的势力——小宗门、散修团伙、邪修组织，他们不敢与三大宗门争锋，只是远远观望，等待捡漏的机会。
粗略估算，光是三大宗门，就出动了九位金丹修士、近百位筑基修士、以及上千炼气期弟子。
这几乎是青冥域正道一半的力量！
而此时，血幡谷这边，只有林衍一人，站在谷口。
他身后，三十六名血卫队员紧握长矛，虽然面色苍白，但没人后退。铜骨站在他们前方，三丈高的骷髅骨架散发着筑基中期的凶煞之气。血一、血二、血三守在谷口两侧，眼眶中的血焰熊熊燃烧。
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如云泥。
但林衍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天空中的灵舟、飞剑、法台，像是在欣赏一场盛大的表演。
“邪修林衍！”
青冥子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滚滚而来，震得山谷都在颤抖。
“你杀我青云宗长老，夺我宗门至宝，罪该万死！今日三大宗门齐聚，布下天罗地网，你已插翅难飞！识相的，交出人皇幡碎片，自废修为，跪地求饶，或许还能留条全尸！”
林衍抬起头，看向青冥子。
三年不见，这老东西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只是眼中的贪婪，比以前更不加掩饰了。
“青冥子。”林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三年前黑风寨外，我父母跪在你面前时，你可曾想过，今天我会站在这里，向你讨债？”
青冥子脸色一沉：“凡俗恩怨，与我等何干？你既已踏入仙途，就该知道，修仙界弱肉强食，要怪，只能怪你父母太弱！”
“弱肉强食？”林衍笑了，“说得好。”
他抬手，指向天空中的三大宗门。
“那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到底有多强！”
话音落，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晦涩的咒文。
谷口那面引魂幡剧烈震颤，幡面上的惨白符文亮到极致，无数魂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一道灰色的洪流，冲天而起！
“万鬼噬天·启！”
灰色洪流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覆盖方圆十里的巨大鬼脸。鬼脸狰狞扭曲，张开巨口，朝三大宗门的阵营狠狠吞下！
“放肆！”
青冥子怒喝，长剑出鞘，一剑斩出！
青色剑气长达百丈，撕裂空气，斩在鬼脸上。但剑气斩入鬼脸，却像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涟漪，就消失无踪。
鬼脸继续压下。
“联手破之！”天剑门的金丹剑修厉喝。
三位金丹剑修同时出剑。
三道金色剑光交织成网，与鬼脸碰撞。
轰——！
巨响震天，气浪翻涌。
鬼脸被剑网撕开一道口子，但很快又愈合，继续压下。
玄阴教的三位长老也出手了。
他们高举骨杖，口中念念有词，无数惨白的骨矛从法台上射出，如暴雨般刺向鬼脸。
骨矛刺入鬼脸，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鬼脸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窟窿，但依旧没有溃散。
三大宗门九位金丹，联手一击，竟然没能击溃这鬼脸！
所有观战的修士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邪修，到底什么修为？！
“不是他本身的实力。”青冥子眼神凝重，“是那面引魂幡！那幡在汲取方圆百里的残魂怨念，威能会越来越强！必须速战速决！”
他转头看向天剑门和玄阴教的领队：“两位道友，别留手了，动用宗门至宝吧！”
天剑门的领队，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剑修，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剑符，屈指一弹。
剑符炸开，化作一柄百丈长的金色巨剑，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剑意——那是天剑门的镇宗法宝“天剑符”的分身，虽然只是分身，但威能也堪比金丹大圆满全力一击！
玄阴教的领队，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也从怀中取出一颗惨白的骷髅头。
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骷髅头上。
骷髅头眼眶中燃起绿色鬼火，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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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啸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草木枯萎，连空气都变得污浊——这是玄阴教的镇教法宝“万鬼骷髅”，专攻神魂，阴毒无比！
两件至宝，同时轰向鬼脸！
这一次，鬼脸终于承受不住了。
金色巨剑斩下，将鬼脸劈成两半。绿色尖啸紧随其后，将溃散的鬼脸彻底震碎。
灰色洪流消散，引魂幡“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林衍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因为就在鬼脸破碎的瞬间，那些溃散的魂魄碎片，并没有消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部涌向血幡谷深处！
那里，血祭坛正在疯狂运转，将无数残魂怨念吞噬、炼化，凝结成一枚枚暗红色的“魂晶”！
林衍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引魂幡能挡住三大宗门。
他要的，只是让这些魂魄，成为血祭坛的养料！
而现在，养料够了。
青冥子等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但已经晚了。
血幡谷深处，血祭坛上，突然爆发出冲天血光！
血光如柱，直贯天穹，在天空中炸开，化作一片覆盖方圆百里的血色天幕！
天幕上，无数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嘶吼，那是刚才被吞噬的所有魂魄，此刻被血祭坛强行炼化，化作了“血魂大阵”的一部分！
“不好！他在布阵！”青冥子脸色大变，“快阻止他！”
三大宗门的金丹修士同时出手，但已经晚了。
血魂大阵已成！
整个血幡谷，被一层暗红色的光罩笼罩。光罩表面，无数血色符文流转，散发出恐怖的镇压之力。
所有闯入光罩范围内的修士，都感到修为被压制了一到两成，而且真元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血幡谷这边，林衍的气息却暴涨了三分！
血魂大阵，以血祭坛为基，以万千魂魄为燃料，形成一片血道领域。在领域内，血道修士实力大增，敌人实力受压制。
虽然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但足够了。
“现在，”林衍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三大宗门，“轮到我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血光涌现，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天而起，直扑青云宗的灵舟！
“拦住他！”青冥子厉喝。
十二艘灵舟同时亮起青色光罩，无数道青色剑气从灵舟上射出，如暴雨般轰向林衍。
林衍不闪不避，右手虚握，人皇幡出现在掌心。
三尺六寸的幡面展开，血光冲天！
“万魂噬心！”
人皇幡一震，无数怨魂虚影从幡中涌出，化作一道血色的洪流，与青色剑气碰撞。
嗤嗤嗤——！
剑气与怨魂相互消融，发出刺耳的尖啸。但怨魂太多了，斩灭一批，又涌上来一批，硬生生将剑气洪流压了回去！
林衍趁势冲到第一艘灵舟前，左手一翻，血月幡出现。
“血月幻境！”
血月幡一抖，银色的月华洒落，将整艘灵舟笼罩。
灵舟上的青云宗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同伴变成了狰狞的恶鬼，灵舟变成了尸山血海，连手中的长剑都变成了滴血的骨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弟子心智崩溃，开始疯狂攻击身边的人。
“破！”青冥子怒吼，一剑斩向血月幡。
但林衍已经转移目标，扑向第二艘灵舟。
同样的手段，血月幻境笼罩，人皇幡吞噬，短短三息时间，第二艘灵舟也陷入混乱。
“分散！不要聚集在一起！”青冥子气急败坏。
但已经晚了。
林衍如鬼魅般在灵舟间穿梭，血月幡与人皇幡交替使用，幻术与吞噬双重打击。青云宗的灵舟大阵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反而因为聚集在一起，成了活靶子。
短短半炷香时间，十二艘灵舟，已经有三艘彻底失控，弟子死伤过半。
“天剑门！玄阴教！你们还看着干什么？！”青冥子朝另外两方怒吼。
天剑门的金丹剑修对视一眼，终于出手。
九柄巨型飞剑调转方向，朝林衍包围而来。飞剑上，数百名剑修同时出剑，金色剑光交织成网，封锁了林衍所有退路。
玄阴教的法台也动了。
七座白骨法台喷出惨白的骨火，化作七条火焰巨蟒，从四面八方扑向林衍。
三大宗门，终于联手了。
林衍停下脚步，看向从三个方向涌来的攻击。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双手一合，人皇幡与血月幡同时震动。
两幡合一！
血光与月华交织，在天空中化作一杆长达十丈的巨幡！
幡面一半赤红如血，一半银白如月，上面绣着无数扭曲的魂魄面孔。幡顶，那颗血色骷髅头的眼眶中，暗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四幡合一·人皇血月幡！
这才是人皇幡真正的形态之一！
“今天，”林衍握住幡杆，声音传遍全场，“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上古邪器的真正威能。”
他双手握幡，狠狠一抡！
幡面展开，遮蔽了半个天空。
下一刻，无穷的血光与月华，如海啸般席卷而出！
金色剑网，崩碎。
骨火巨蟒，湮灭。
青色剑气，溃散。
三大宗门的联手一击，在这恐怖的血月之潮面前，如纸糊般脆弱！
“不可能！”青冥子失声惊呼。
但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血月之潮席卷而来，瞬间将三艘灵舟、三柄飞剑、三座法台吞没！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灵舟解体，飞剑崩碎，法台崩塌。上面的修士，无论筑基还是炼气，在血月之潮的冲刷下，连一息都没撑住，就化作了漫天血雾！
只一击，三大宗门，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所有观战的修士都吓傻了。
这是什么威能？！
这真的是金丹期能施展的手段吗？！
连元婴期大能，也不过如此吧？！
林衍悬浮在半空，周身血雾缭绕，手持十丈巨幡，宛如魔神降世。
他低头，看向下方幸存的三大宗门修士。
眼神，冰冷如刀。
“下一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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