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改革要搞增量，推荐包拯
对于欧阳修这句话，在场的几人神态各异。
吕夷简和晏殊眉头紧锁，包拯有些跃跃欲试。
而赵祯先是看了一眼欧阳修，然后又转过头盯着先生。
听到欧阳修这番慷慨陈词，孙泽不置可否。
历史上，欧阳修对范仲淹的庆历新政给予了强力支持。
甚至连续给宋仁宗上了九十多道劄子陈述新政的好处。
哪怕是新政失败后，范仲淹等人被贬，他依然不断上书替几人辩护。
最终让他也一同被贬出汴京。
应该说这个年纪的欧阳修还有着士大夫们初入官场的几分热血。
但是，想改革光靠热血是不行的！
而且欧阳修的手段也着实差了点。
赵祯支持范仲淹开启庆历新政，目的就是为了集权同时求富图强。
可欧阳修在反对指责声中直接拿出一篇朋党论为新政辩护。
本意是好的，但却侧面坐实了新政疑似存在结党的现象，给了反对者口实。
再加上庆历新政里提出的重整武备，招募新军。
这几点让赵祯心生疑虑，最终导致庆历新政失败。
谁让宋太祖得国的方式不那么正呢？
赵祯也怕底下的臣子有了兵权有了官员任免权后，有样学样来个天凉添件衣。
因而在明知道改革有诸多好处后，他依旧要叫停。
事实上，后来历史里王安石和张居正的失败同样面临类似的问题。
所以现在想要改革三冗问题，重点不在于哪位大臣出面，而是要解决赵祯的顾虑。
见先生一直未表态，赵祯言辞恳切道：“先生，我该如何改变三冗的问题呢？”
孙泽环视几人后，淡定道：“做强增量，盘活存量！”
增量？存量？
赵祯君臣俱都一脸疑惑，然后就听见了更详细的解释。
贸然上来就砍官员们一刀，不管是俸禄福利，还是荫补子孙。
这都损害现有大部分官员的直接利益，那大家自然要抵制。
而禁军和厢军同样如此，贸然砍掉丘八们的利益，又不给条出路。
那可不就闹着要打到汴京换官家吗？
要改变冗官的现象，那就先减少官员的录取。
首先停止一切乱七八糟的制科、恩科。
但并不是一刀切，而是改为加开数学科，同时相应的增加进士科的录取名额。
朝廷都增加进士名额了，要是有人还考不中进士，那只能怪自己读书不精、水平不够。
想当官，那就回去多读，苦读！
砍了官员录取数量然后再慢慢改变进士科的内容，先添加数学，接着一步步添加其他学科。
最终潜移默化中把不合科学发展的内容全给替换掉。
淘汰只会念经的士子，留下懂科学的官吏。
其次就是冗兵问题。
最重要的就是要严控数量，禁军和厢军不再大幅增加。
然后在现有的禁军和厢军中挑选合格人选，编练由皇室掌握、使用火器的新军。
等新军编练成型，自然不惧各地闹事吵嚷着造反。
再挑选精壮的禁军和厢军，重新分配到各地维护治安。
打乱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剩下的禁军和厢军也不能裁撤了事，而是应该给他们找条生路。
比如说成立官营的工程建设队伍，让这些人去兴建道路，疏浚河流等。
搞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工程，既能拉动投资与消费，又能安置人手，解决征发徭役的难题。
至于最后的冗费问题，则最简单。
前面几点做好后，开支自然就降下来了。
在场几人从一头雾水到恍然大悟，脸上重新泛起笑意。
吕夷简想了想开口道：“孙大王，不动存量我能理解，可增量又该如何增加呢？”
不动存量，那么改革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但增量哪是那么容易增加的。
不管是加开数学科、增加进士科，或者是编练新军、搞大型建设，统统离不开钱。
可问题就在于朝廷没钱啊！
“怎么没钱？”孙泽晃了晃新印刷的宝钞草稿，“这不就是吗？”
说罢，将草稿递给吕夷简。
吕夷简好奇看着印刷精美的宝钞图案，同时又听到孙大王继续道：
“吕相公，有时候钱只是个数字罢了。只要大家相信有钱，那就能凭空变出钱来。”
“比如说拿五百万贯来疏浚汴河，你肯定认为得先有五百万贯钱才行。”
“但是，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么多！这些宝钞发下去后很快会被消费掉，朝廷再通过各方面的税收又给收了回来。”
“所有人都通过这次疏浚得到了好处。”
“钱对于个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则不是！”
吕夷简作为宰相，自然不是只会死读书的士大夫。
他细细回味着孙大王的叙述，终于慢慢理解孙大王的意图。
通过朝廷投资的方式，安排多余的禁军和厢军开展大型工程建设，让宝钞迅速流动起来。
等基础建设搞好后，商贸交流因为便利而增多，朝廷因此收到更多的税赋。
然后再利用这些钱维持住三冗的同时，编练新军、选拔新的官员。
等到大势一成，那就算旧势力们想闹事，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而且整个改革思路全是站在维护官家利益的前提下。
官家自然会大力支持而不会有任何疑虑。
“妙，妙啊！”回过神来的晏殊抚掌大声道，“若是如此，三冗可解矣！”
作为枢密使，他最为头痛的就是庞大的禁军与厢军。
每年耗费大量军费不说，除了少数禁军与边军，剩余的战斗力不堪入目。
偏偏还不能轻易动这些人。
现在孙大王的蓝图规划里不仅能提高禁军的战斗力，还给那些不堪用的找到条活路。
如此一来，便不虞有翻覆的风险！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包拯此时开口了：“孙大王，你的这些规划我都能理解并极力支持，可当下若是惹急了北虏，那可如何是好？”
他对于孙大王的蓝图并无半点意见，甚至觉得这份规划万分的好。
若是成功实行，必能一改大宋积弱的风气！
但此刻火器还未大规模成型，若是改用宝钞替代白银与绢布，万一北虏突然兴兵呢？
他并非惧怕北虏，而是担心改革计划因此而受阻。
“这一点不用担心，”孙泽自信道，“等北虏见识过我提供的商品，他们只会拿着黄金求多换一些宝钞。”
现代社会的商品放在北宋那就是降维打击！
打火机、香水、绸缎、糖食和饮料这些最为普通的东西，摇身一变都会成为奢侈品。
到时候为了换取这些物资以供消遣，北虏的贵族们会拿着等重的黄金来兑换。
而且毛瑟火器马上就能成型，真要打也不怕。
欧阳修同样从兴奋中冷静下来，急切问道：“孙大王，这份规划固然是好，可大宋疆域有限，总有一天会饱和，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孙泽哈哈大笑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欧阳修当然学过这句，他还知道下一句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瞬间明白孙大王的潜台词，等大宋改革完成，那自然是要对外扩张了。
不仅是他明白过来，其余几人同样反应过来！
蛮夷强大，打不过的时候，当然要强调以道德感化对方。
而要是能轻松打赢蛮夷，那自然是蛮夷敢不服王化，那就行王霸之道，用铁拳让蛮夷知道厉害。
他们对于蛮夷并不陌生。
大宋周边的蛮夷近的有北虏、西贼、交趾，远的有高丽、倭奴、占城、真腊、蒲甘、暹罗。
而且大宋疆域万里之外还有更多的蛮夷。
只要能顺利完成孙大王的蓝图规划，那么这些蛮夷自然就不是残暴的蛮夷了，而是能歌善舞的温顺良民。
孙泽观察着赵祯君臣。
见到几人激动的神情，他知道事成了。
随即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一个小时还剩下一点，应该还来得及去看看店铺选址。
不过在这之前，孙泽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包拯，笑着道：
“我看不如就从开封府尹开始改吧，包中丞就很合适这个位置！”
他并非故意调侃包拯，历史上包拯确实坐过这个职位。
但时间只有一年多，却留下了包青天的美名。
后世甚至以此为题材的电视剧拍了几十部。
抛开演义故事不谈，包拯本身确实清廉刚正、执法严明、又能体察民情。
现在想在汴京试点新宝钞，试点三冗改革，自然需要一位合格的官员担任府尹。
包拯就是目前最合适的开封府尹人选。
包拯听到孙大王这话，有些面红耳赤！
他此刻是御史中丞，论清贵、显赫肯定比州府更有前途。
可若是能主政东京开封府，那又不一样！
他一直想从空谈的清官转到操持政务的实官，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官职。
而现在孙大王这个提议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
赵祯只想了一会便坚定道：“那就从包卿开始改变吧！”
“谢官家信任，臣必不负官家厚望！”包拯郑重道，“多谢孙大王举荐，我定会全力操持宝钞与三冗。”
孙泽笑了笑，也不知道老包会不会真搞出来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先生，店铺选址就在前面不远处，”解决掉心头大患，赵祯满是笑意，“趁还有时间，不若一起去看看。”
见先生点头，他连忙示意内侍张茂则赶紧带路。
一直守在外围的种世衡连忙调动禁军前头开路。
店铺离开封府不远，离皇城也不远。
“这处黄金位置，恐怕价值不菲吧？”孙泽看了一眼，笑着道。
此处位置极佳，是汴京两条主道交汇处。
而且面积不小，大约有整个足球场那么大。
只不过目前还未建设完成。
地面已经用水泥铺平，四周也用之前的螺纹钢混凝土搭建起柱子。
现在有不少工匠正在砌墙，看进度很快就要封顶。
由于条件限制，屋顶是北宋常见的斜瓦屋顶。
“先生所需，当然要提供最好的，”赵祯同样笑着。
当初先生提出要在汴京开设商铺，他马上就下令要选出最好的位置来。
若非先生再三强调，实际面积恐怕还会大上好几倍。
晏殊此时也站了出来，拱手道：“我已安排工匠昼夜不停，争取孙大王下次来时就能完工。”
“倒也不用这么急，还是要重视质量！”孙泽摆摆手，“工匠们的待遇要给足。”
作为所有时空里开设的第一家店铺，他当然希望能够尽善尽美。
可别因为赶工期而闹出笑话来。
晏殊点点头：“孙大王放心，工钱都是照着三倍给的！大家都对孙大王你感激不尽呢！”
孙泽看了看时间：“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祯一脸遗憾：“先生这次又替我大宋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大患，可却连给先生准备的府邸都未曾见到。”
“以后有机会的，”说罢，孙泽朝几人挥挥手，消失不见。
由于禁军将周围清场，看到这一幕的只有君臣几人。
赵祯、吕夷简和晏殊见过多次，神情淡定。
而第一次看见这一幕的欧阳修和包拯瞪大了双眼！
欧阳修甚至大着胆子往孙大王刚刚站立的地方摸了摸。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官家会让他写那份诏书了！
怪不得官家如此信赖和仰仗孙大王！
有堪比神仙的孙大王支持，何愁大业不行啊！
……
蜀都城。
孙泽回到了店里，先把赵祯和他带来的黄金拿上二楼。
接着查看起监控录像里的时间，同样是一个小时。
看来因为李小娘子的出现，大家能停留的时间确实变长了。
而且随着穿越次数增加以及新穿越者的出现，将来停留时间肯定还会继续增长。
这对于时空开发计划无疑是好消息。
孙泽回到电脑前，开始规划在汴京开店的准备。
所有的东西全部以宝钞计价，只收取宝钞。
因为这家店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推广时空宝钞。
接着又开始挑选具体售卖的商品。
等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孙泽拿出电话联系老雷，把宝钞图案发给了他。
让他马上安排工厂印刷一批时空宝钞，再铸造一批不同面值的铝制硬币。
老雷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下，同时还告诉孙泽个好消息。
他已经找工厂生产出几十支毛瑟火器。
要不是因为这款火器工艺太老旧，很多东西都得现开模。
以现在的产能，早就造出成几万几十万支了。
等挂断电话，孙泽笑了笑。
合作之后好处立马显现，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之前非常困扰的难题。
也不知道老朱看到毛瑟火器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