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都指挥使
一行人最终还是没去桑家瓦子，而是去了孙大王府邸。
刚一进门，孙泽便发现府里比上次时多了不少人。
“这些宫人是从大内调来的，”赵祯解释道，“先生尽管放心使用便是。”
自从第一次与先生见面时被调侃为老涩痞，他便收敛了许多。
除了现有的后宫妃嫔，并未再额外增加，反是放归了不少宫人。
后来儿子最兴来病好之后又放归了一些宫人，可依旧有不少宫人没有去处。
因而在先生府邸建成后，他便将那些有意出宫却又没落脚处的宫人全安置在府邸。
虽说先生暂时不能长期待在大宋，但万一将来有一天可以呢？
而这些宫人都接受侍奉起居与技艺服务，用来服侍先生再好不过。
况且以他对先生品行的了解，这些宫人调到先生府邸也算是为这些宫人觅得了一处最佳归处。
孙泽没有拒绝赵祯的好意。
北宋的宫人来源以官宦家庭和平民阶层为主。
但官宦家庭的女子一般都是冲着后宫去的。
而普通平民的女子大多只是服侍的奴仆。
这些人大多数终身服役，终老宫中，几乎不会在年轻时被放归。
只有少数人能够因年老或官家施恩得以放归。
但放归出宫后常面临社会歧视，要么选择出家，要么重新依附士大夫、贵族为仆。
现在能够放归在他的府邸，已经算是最佳的出路了。
当然孙泽既没有长期待在这里的打算，也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
所以打算等过上一年半载就发还奴籍，再给上一笔钱财打发走人。
进到中堂，内侍押班张茂则安排宫人们奉上茶饮后轻轻将门掩上。
吕夷简抿了一口茶饮后，缓缓道：
“孙大王，我之前已经从国子监抽调博士、学谕等数十人研习新的教材。”
“这些人目前已经掌握拼音的用法，我正打算在国子监和太学新开一课，专门讲授拼音。”
说起这些时，吕夷简一脸喜色。
对于推广拼音一事，他非常上心。
当初看到孙大王带来的那些拼音教材时，便察觉到其能带来的好处。
相比起《说文解字》、《广韵》等，拼音显然更简单易学。
若是推广好了，其功绩并不会比开疆拓土小。
况且以他的年纪和官家的态度，他不一定能够等到大宋威盛的时候。
吕夷简召集的博士、学谕等本就是博学之士，因而取得的效果和进展十分的好。
孙泽听完吕夷简的汇报点了点头。
之所以带拼音等教材，除了想朝外推广汉字外，也有打发吕夷简等人的心思。
他看的出来，吕夷简等老臣对于他和赵祯推行的新政并不完全认可。
但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成分。
为了让新政顺利推行，为了让开发进展的更顺利，孙泽没有让赵祯随便找个借口把这种人给赶出去。
但为了不让这些人暗中坏事，索性找个让他们不能拒绝的事情各自忙去。
孙泽鼓励了吕夷简几句，才又问起学区房的进展。
“回孙大王，学区房进展顺利，”包拯同样一脸喜色，“地基已经完成，正在修建墙体。”
作为开封府尹，学区房建设本不归他管。
但吕相公朝务太多，加上学区房的资金很大一部分被用来在开封府兴建蒙学，因而官家便将此事交付于他。
包拯虽然没什么相关经验，但好在之前为孙大王营建店铺积累下部分经验。
再加上水泥和钢铁的大量使用，学区房的进度远比想象的更快。
估计不用之前计划的半年，大约两三个月便能完工。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学区房最重要的配套是学署，”孙泽摆了摆手，调侃道：“老包你可别偷工减料啊，我记得开封府此前可是有过地震的。”
包拯猛的摇头，“谁要是敢偷工减料，开封府的火器衙役可不是吃素的。”
传道、兴学这可是每个读书人最大的理想之一。
他要是敢在这方面动手脚，等待的只会是被万人唾弃。
接着包拯又汇报起开封府蒙学的进展情况。
当前整个开封府大约兴建起三十余座用以讲授九章数字的蒙学。
除了适龄孩童外，还有专门针对大人的教学课程。
目前学会、或者说至少认识九章数字并且能够简单运用的人非常多。
以至于汴京大小店铺都相继推出了带有九章数字的招牌。
甚至不少私塾也派来夫子学习，以便在私塾传播教授九章数字。
包拯对这些统统来者不拒，大开方便之门。
除了孙大王的要求外，他本人也体会到了九章数字的好处。
各种原本涉及到数字的繁杂公文，采用九章数字后变得异常简洁、一目了然。
孙泽对于包拯的工作很是满意。
虽说只是掌握简单的数学，离设想中的科学体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至少打下了坚实、顺利的基础。
等包拯汇报完情况，晏殊开始介绍起来。
汴河的疏浚工作已经基本结束，可这样有经验的团队自然不能闲置。
于是在请示官家后，他将这些人调去修建汴京及周边地区的道路。
同时又裁撤了一部分禁军以及厢军充实到建设队伍中去。
由于给的工钱和待遇比原本当兵吃粮的待遇稍好，因而并未有太多反对之声。
“孙大王，可否再提供一座炼钢电炉？”晏殊拱手道，“目前不管是建筑还是工具，对于钢铁的需求都很大。”
电炉炼制出的优质钢铁，打造出的工具比之前的效果不知道好多少倍。
但现在大规模修建道路后，钢铁便显得捉襟见肘。
因为不仅修路需要钢铁，兴建建筑同样需要钢铁。
孙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除了电炉，我再弄几套发电设备过来。”
此前他给赵祯这边提供了一套微型水力发电设备和一座微型小电炉。
这时包拯突然激动道：“孙大王，那汴京是不是可以铺设路灯了？”
汴京未有宵禁，夜晚本就热闹，再加上之前对黑恶分子重拳出击，现在更是繁华。
非要说缺憾，大概就是晚上的照明不够。
虽然开封府有路灯司专门负责管理油灯，店家也自发的设立灯烛、灯笼用于照明。
但比起垂拱殿上朝会时那明亮的电灯差远了。
包拯一直惦记着能够在汴京各处主干道铺设上路灯。
可惜受限于客观条件没能成功。
现在见孙大王说起会提供更多的发电设备，于是开口相求。
赵祯闻言脸上泛起一丝忧虑。
他倒不是心疼白白的电能用于百姓纯属浪费，而是担心电能造成的危害。
他可是知道电能这玩意，稍不留神就可能触电甚至引发火灾。
而汴京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极易燃烧的木质建筑。
一旦出现这种意外，汴京很有可能付之一炬。
可电能的好处又是非常明显的，不仅能节省大量的人员、灯油开支，而且不会受天气变化的影响。
赵祯转过头，希望先生能想到解决的路子。
孙泽想了想，笑着道：“大规模铺设电网条件依然不足，但要只想搞定路灯照明倒是不难。”
即便是在后世，哪怕是家里装修布设电线也得找专业的电工来做。
否则轻则短路，重则触电、火灾。
北宋的条件自是更不足，不仅缺乏对电的基本了解，也缺乏相应的熟练人手。
但若只是想解决晚上照明的问题，根本不用铺设电网，直接用太阳能路灯就行了。
孙泽每年都会去看望乡下的外婆，发现外婆那大多采用的是太阳能路灯。
一到晚上就自动亮起，等白天就会熄灭，转而开始充能。
而且由于是单杆单灯、低功耗的设计，并不会造成触电、短路引发火灾之类的意外事故。
非常适合各个历史时空！
听完孙大王的介绍，包拯兴奋道：“如此一来，汴京便是真正的不夜城了！”
其余众人同样满面笑容。
太阳能路灯铺设简单、易维护，除了在汴京主干道铺设，还可以在各处府衙等铺设，便是各自家里同样能够使用。
一想到将来当值时或者下值归家后再也不用忍受相对昏暗的灯烛，众人皆是大喜。
“先生这个法子好！”赵祯抚掌大笑，“将来大内各处便都铺设太阳能路灯，至于之前的发电设备全用于电炉炼钢好了。”
笑过之余，轮到范仲淹开始汇报情况。
按照孙大王定下的计策，他一直私下拉拢北虏常驻汴京的使者团，效果斐然。
使者团里的几位头目人物现在几乎与他引为知己，称兄道弟。
甚至酒醉后还说起过北虏的军略要事。
对于岁币换宝钞一事，这些人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成功。
若是不成，便换个能答应的北虏皇帝上来。
范仲淹对其中大部分吹嘘的话只当是耳边风，但也收获了不少隐秘。
应该说到现在为止，岁币换宝钞这事基本已经定了，唯一的争议是数量多少而已。
至于这次北虏又派出更高规格的使者团来商谈增加岁币。
先前官家和孙大王已有定计，欧阳永叔会与对方进行谈判。
等谈判拉扯上几个月，新编火器禁军数量和规模成型后，到时候主动权便全在大宋这边了。
范仲淹拱了拱手，略微迟疑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大王，不知那六灵牌大炮和四灵火可否多提供一些？”
无论是六灵牌大炮，还是四灵火的威力都远超他的想象。
尤其是更简单的四灵火，只要稍加培训便是野战攻坚、对敌的大杀器。
若是能够多装配给新编禁军，即便面临北虏与西贼的夹击，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战而胜之。
孙泽看了一眼赵祯，见对方脸上并无异样，才直接道：
“40火多给一些吧，60迫的话多给一些训练弹，等能熟练计算弹道后再提供也不迟。”
“至于训练人选，我看种提举就很不错嘛。”
因为他的出现，赵祯的北宋历史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范仲淹等领导的新政统筹处权利很大，赵祯会不会担心万一有人想效仿宋太祖故事？
孙泽觉得连老朱都有类似的担忧，那赵祯自是不必多说。
因而此刻选种世衡出面负责40火和60迫，就是为赵祯的统治考虑。
虽说不管是范仲淹、包拯、欧阳修、韩琦、富弼等人，或者是吕夷简、晏殊，亦或是种世衡、狄青等。
这些人不管历史评价如何，至少没有叛国投敌的，更没有想推翻赵祯取而代之或者另立新君的。
但历史终究只能参考！
文武分治，互相制衡才是正道。
况且之前赵祯君臣测试40火，只有军将出身的种世衡命中目标。
这让孙泽对他多了一分好感。
而且历史上种家对老赵家可谓是尽忠到底，留尽了最后一滴血。
种师道顶着七十多岁的高龄一直帮宋徽宗这混蛋玩意擦屁股。
一等解除金兵围困后便被除了兵权，结果病逝后第二年，宋徽宗便被金兵捉去留学牵羊了。
这样的将门家族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一直旁听的种世衡听到孙大王的举荐，刚想开口推辞，却见官家开口道：
“既是先生举荐，种卿便担任火炮军都指挥使，负责筹建、训练四灵火以及六灵牌大炮。”
“至于种卿的仙器监便由提举副使狄卿接任。”
赵祯此刻完全明白先生此举的用心。
将种卿调离仙器监去掌握更强的大炮等火器，足以对范卿的新政统筹处形成互相制衡，不至于任由一方坐大。
他若是还不明白，当初也不可能坐稳官家的位置。
种世衡连忙起身道谢：“臣必不负官家重托，多谢孙大王举荐。”
而一旁的范仲淹在听到官家和孙大王的安排后，其实内心也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担任新政统筹处大臣，管辖着拥有火器的仙器监、宝钞和边贸外务。
可谓是国朝近百年来最大的权利在手。
范仲淹熟读史书，自是知道权臣的下场。
要么造反自立，要么抄家灭族。
这让他非常忐忑，这两种结局他都不想要。
因而平常的工作中，他会事事请官家裁决，而且各种事务也尽可能与韩琦、种世衡等同僚商议后再执行。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如履薄冰。
现在官家和孙大王让种世衡担任火炮军都指挥使，反倒是解决了他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