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算尽苍生
他的身体，他的修为，在这一刻，完全背叛了他。
“魔鬼！你这个魔鬼！”
赵擎苍发出了绝望的诅咒。
“别急，”韩无忌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改主意了。直接杀了你，太浪费。把你榨干，又有点无趣。”
“告诉我，那丝联系是什么。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赵擎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一想到搜魂那生不如死的下场，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那不是钥匙……是信物！是开启一座元婴修士洞府的信物！”
元婴洞府！
韩无忌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详细点。”
赵擎苍喘息着，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的祖上，曾是五百年前一位赫赫有名的元婴大能“玄机上人”的记名弟子。
玄机上人晚年寿元将尽，寻了一处地脉灵气汇聚之地，建造洞府，准备坐化。
他在坐化前，将开启洞府的信物分成了三份，交给了最信任的三名弟子，并告知他们，五百年后，待地脉灵气孕育出新的至宝时，三人或他们的后人，可凭信物共同开启洞府，继承他的衣钵和宝藏。
而这所谓的“地脉灵乳”，正是洞府出世的引子，也是开启洞府的能量源泉之一！
赵擎苍的祖上，便是那三名弟子之一。
赵家代代相传，都将这个秘密守护至今。到了赵擎苍这一代，他修为最高，最有希望继承大统。
他耗费数十年，根据祖上留下的地图和线索，终于找到了这个山谷。他之所以能和地脉灵乳产生一丝感应，正是因为他血脉中流传下来的，那份属于“信物”的资格。
“另外两份信物呢？”韩无忌追问。
“不知道……”赵擎苍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五百年过去，沧海桑田，另外两家是死是活，是兴是衰，早已无从查证。我本想……我本想先取了这地脉灵乳，将修为推至半步元婴，再慢慢想办法寻找另外两家，或者……或者强行破开洞府。”
韩无忌听完，陷入了沉思。
一个元婴大能的洞府。
这价值，可比区区一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要大太多了。
如果赵擎苍说的是真的，那么杀了他，这丝作为“信物”的血脉联系也就断了。自己就算找到了洞府，也未必能进去。
强行破开？一个元婴大能的临终布置，岂是那么好破的？
“洞府在哪？”
“就在……就在这灵乳池的下方。”赵擎苍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山谷深处。
韩无忌看了一眼匍匐在地，温顺得像只小猫的三眼妖蛛。
难怪这头畜生会盘踞在此，原来是守护着洞府的门户。
有趣。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很好。”韩无-忌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保证，你没有说谎？”
赵擎苍惨然一笑：“事到如今，我还有说谎的必要吗？我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不，你有。”韩无忌缓缓摇头，“比如，你可以编造一个洞府的故事，引我过去，然后触动里面的禁制，与我同归于尽。”
赵擎苍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魔头的心思，竟然缜密歹毒到如此地步！连他一闪而逝的念头，都被对方猜到了！
韩无忌没再看他，而是转身走到了三眼妖蛛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妖蛛那颗布满绒毛的巨大头颅上。
黑色的雾气，如水银泻地，瞬间包裹了妖蛛的脑袋。
妖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三只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片刻之后，韩无忌收回了手。
“它说，这里确实有一个强大的封印。它守护在此，是遵从血脉深处的古老契约。”
韩无忌转过身，重新看向赵擎苍。
“看来，你没说谎。”
赵擎苍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这个魔头，竟然还能读取妖兽的思维！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价值。”韩无忌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想活命，我想进洞府。看起来，我们可以合作。”
赵擎苍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合作！”他连忙点头，“我可以用血脉为引，帮你开启洞府！洞府里的宝物，我……我只要三成！不！一成！我只要一成就行！剩下的都归你！”
“一成？”韩无-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蹲下身，与赵擎苍平视。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赵擎苍的丹田位置。
一缕精纯至极的黑色魔气，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像一颗种子，瞬间扎根在他的金丹之上。
赵擎苍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金丹，自己的性命，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控。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这颗魔种就会瞬间引爆，将他连人带金丹炸成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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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现在，你是我的一条狗。”韩无-忌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狗，就要有狗的觉悟。带我去找洞府，表现得好，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
“至于洞府里的东西……”
韩无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当然是，我全都要。”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赵擎苍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流出都毫无知觉。
他堂堂天风剑派大长老，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敬仰，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但，感受着丹田里那颗随时会爆炸的魔种，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最终只能化为深深的无力和恐惧。
形势比人强。
“……是，主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很好。”韩无-忌满意地点了点头，“带路吧，我的……向导。”
在赵擎苍的指引下，一人一蛛，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乱石嶙峋的区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
溶洞的穹顶上，垂下无数根闪烁着莹莹宝光的钟乳石，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在空气中凝结成淡淡的白雾。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有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水池。
池中盛满了如同融化月光般的乳白色液体，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赵擎-苍那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气力。
地脉灵乳！
赵擎苍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炙热。
就是这个！只要能得到它，他就有希望！
然而，下一秒，他所有的贪婪和炙-热，都被另一种更加震撼的情绪所取代。
只见那乳白色的池水中央，竟然静静地悬浮着一株……莲花？
那莲花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是由最纯粹的白玉雕琢而成。它有九片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转着玄奥的道韵纹路，仿佛在阐述着天地至理。
莲花的中央，莲台之上，一颗金色的莲子，正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宛如仙境。
“道……道基宝莲？！”
赵擎苍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失态了。
彻底的失态了。
地脉灵乳虽然珍贵，但对于金丹大圆满的他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增加几分突破元婴的几率罢了。
可道基宝莲不一样！
那是传说中，只在天地初开，大道显化之时才会诞生的无上神物！
其功效，只有一个——重塑道基！
无论你之前的根基有多么驳杂，有多少缺陷，只要炼化了这道基宝莲，就能返本归元，铸就最完美的无瑕道基！
拥有了无瑕道基，别说元婴，就算是化神、返虚，都将是一片坦途！
他之前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不甘，在看到这株道基宝莲的瞬间，都显得那么可笑。
如果……如果能得到它……
赵擎苍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贪婪的火焰，瞬间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转头，看向韩无忌。
只见韩无忌也正静静地看着那株莲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擎苍的脑中，无数个念头疯狂闪过。
杀了他！
不，我打不过他。
那就……同归于尽！
只要能毁了这小子，我就有机会！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能凭借血脉感应，抢在其他人之前拿到宝莲！
他悄悄地，将手伸向了腰间的一个储物袋。
那里，存放着他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一张元婴修士亲手炼制的“天雷破邪符”。
这是他用半生积蓄换来的保命之物，一旦激发，可引动九天神雷，威力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元婴初期的修士！
用来对付一个筑基期的小魔头，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但是，为了道基宝莲，一切都值了！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
他体内的灵力，也开始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悄悄向着指尖汇聚。
韩无忌似乎毫无察觉，他的全部心神，仿佛都被那株道基宝莲吸引了。
近了。
更近了。
赵擎苍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储物袋的边缘。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狰狞的光芒。
去死吧！小杂种！
就在他即将催动灵力，拿出符箓的瞬间。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
“你在找这个吗？”
赵擎苍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只见韩无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正捏着一张闪烁着紫色雷光的符箓。
正是他的天雷破邪符！
而他的储物袋，还好端端地挂在腰间，根本没有被动过。
“你……你……”赵擎-苍彻底懵了。
“哦，忘了告诉你，”韩无忌晃了晃手中的符箓，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我吞噬的那个王师弟，除了喜欢研究咒术，还很擅长一种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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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隔空摄物。”
在赵擎苍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韩无忌的手指，轻轻一撮。
嗤啦！
那张价值连城，足以灭杀元婴的天雷破邪符，就像一张普通的废纸，瞬间被一团黑色的火焰吞噬，化为了飞灰。
“不——！”
赵擎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现在，游戏结束了。”
韩无忌的声音，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你不能杀我！你还需要我开启洞府！”赵擎苍语无伦次地叫喊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开启洞府？”韩无忌笑了，“谁告诉你，我需要你了？”
他抬起手，指向那片地脉灵乳池。
“玄机上人布下的，确实是三信物合一的禁制。但是……”
韩无忌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为了防止信物失传，或者后人内斗，还留下了另一条后路。”
“那就是，以绝对的力量，献祭一个拥有金丹大圆满修为的修士，用其毕生精气神和完整的金丹本源，也能强行激活洞府大门。”
“这个方法，对施法者的要求极高，而且献祭过程极为残酷，所以他只在一本最私密的笔记里提了一句。”
韩无忌一步步逼近，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很不巧，我吞噬的另一个人，一个姓钱的管事，他的祖上，曾经是玄机上人最信任的书童。那本笔记，他家世代相传，当作了某种精神寄托。”
“现在，你告诉我，我还需要你吗？”
赵擎苍呆住了。
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也最恐怖的事情。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底牌，在这个魔头的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
对方，从一开始，就挖好了所有的坑，等着他一个个跳进去。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甚至包括那些早已死去的人的记忆！
这已经不是人了。
这是妖孽！是算尽苍生的怪物！
“噗！”
心神彻底崩溃之下，赵擎苍又是一口逆血喷出，整个人彻底委顿下去，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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