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妙计
历朝历代，废后都不是小事。
足以让文武百官震荡，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但凡废后，给出的理由必定要让朝廷众人心服口服，否则这些朝臣们的阻拦就是摆在皇帝面前一道难以越过的鸿沟。
这也是平川公主最担心的。
御发明旨，不意味着废后就能成功。
皇后身为国母多年，一直都做得不错，且朝中也有不少倒向皇后与太子的势力，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于这一点，盛娇倒是不怎么担心。
“北原皇族即将覆灭，大渝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我大安又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边境七个州县，再次平定战事；如此功绩，如此威慑，正是陛下之龙威最鼎盛的时刻，废后虽难，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她顿了顿，笑道，“你要知晓，他是皇帝，皇后再尊贵也越不过陛下。”
更不要说当今圣上已经坐稳朝局，大权在握。
只要他心思坚定，废后……不过是时间问题。
经历了几个朝堂的争辩，皇后纵容宫中人谋害陛下一事板上钉钉，皇帝坚持废后，为此不惜砍掉了几个当朝为皇后说话的官员的脑袋。
皇帝面不改色，只淡淡问：“身为皇后，不能辅佐，不能分忧，还纵容宫人弑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今朕念在结发夫妻的情分上，不愿追究太多，只是废后，你们还要这般阻挠，看样子是打算与她一道，改立新君喽？”
冷冷的一句，吓得众朝臣跪地不起。
自此，废后一事顺理成章。
元妃迁出中宫殿时，只穿了一身最朴素的衣裙。
她想见皇帝。
祝公公为难道：“元妃娘娘请恕罪，不是老奴不愿替娘娘通传，而是陛下早有口谕，让娘娘您在彩华宫好生养着，陛下……这一时半会的，怕是无暇见您。”
话说得很委婉，也很好听。
元妃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冷冰冰的笑。
流华宫。
兰妃听到了消息，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也有今日！！当初我替你做事，最后事败，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却失了贵妃之位；如今可好，你也与我一样了！你的彩华宫还不如我的流华宫！”
兰妃难得精神一振，连气色都瞧着好了许多。
自从被贬为妃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走，咱们去彩华宫，好好庆贺一下咱们的元妃娘娘。”
兰妃并不是空手去的。
她着实准备了好些礼物，领着宫人浩浩荡荡进了彩华宫。
见昔日后宫之主一身朴素，她嗤笑两声，故作温柔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陛下心疼姐姐，特地给姐姐换了新宫殿，姐姐怎么瞧着不高兴呢？”
“这彩华宫是小了点，也偏了点，但总归也是妃位才能住的宫殿，陛下心中还是疼惜姐姐的。”
元妃——吴书南冷冷看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兰妃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一下。
她错愕不已，捂着脸又怒又惊：“你做什么？！你我同在妃位，你怎可动手？”
“打就打了，你还敢叫么？”吴书南冷笑，“同为妃位？呵呵，我好歹是做过皇后的，你算什么东西？当初只能跪在我脚边祈求照拂，今日也是一样，还巴巴地给我送东西来，瞧瞧你寒酸的，送来的礼物大部分还是曾经我赏给你的。”
“明贵妃——噢不，兰妃，你不服气可以打回来。”
“你——”
兰妃确实不敢动手。
吴书南昂起下颌，那脖颈越发纤长：“若只有这么一点胆量，劝你赶紧回你的流华宫，把宫门关好，免得下次发疯的时候舞到陛下跟前，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兰妃泪水瞬间涌出：“你等着，我自会去跟陛下说！”
“快去，就现在去好了，免得一会儿脸上的痕迹没了，我还得替你补上一巴掌。”
兰妃怒气冲冲地离开彩华宫，再也不复来时的骄傲。
赵嬷嬷担忧地看向元妃：“主子，老奴晓得您心里难受……”
“难受如何，不难受又如何？若能以废后让陛下消气，我甘愿为妃，只要陛下不再追究太子的过失，只要太子还在，等数年后他登基，本宫还是有起复的时候；皇后也好，妃嫔也罢，最后还不是要母凭子贵。”
“娘娘您能想明白就好。”
赵嬷嬷略微松了口气。
元妃算是认命了，那几个被推出去砍了脑袋的朝臣也是她的手笔。
夫妻多年，她确实了解皇帝。
若不让他出了这口气，她又如何能保得住太子？
“娘娘，如今景王被幽禁，那后来者居上的庄王……”
“庄王的母妃是徐妃，可后宫中谁还记得徐妃？”元妃半讥半笑，“如今他的母妃是位份不高的良昭仪，那女人身子不好，容貌顶多算秀丽，这些年也早就人老色衰了，陛下几年都想不起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至于庄王……没有母妃支持，陛下看见他就会想起徐妃，这大约也是他能达到的顶点了，亲王……仅此而已。”
“娘娘所言极是。”
皇帝身子大好后，便将推延已久的祭祀提上日程。
从宫中出发去往祭祀的祈年殿。
再顺道去皇家寺庙进香。
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七八日。
祭祀结束后，銮驾停留在皇家寺庙。
这里水幽山远，鸟语花香，自有一股外头没有的清静之景。
尤其晨起时薄雾缭绕，破晓锋芒蕴藏着无度温柔，从山顶上一层层地铺满，逐渐蔓延过来，直到笼罩整座庙宇。
后头的某一处禅房中，皇帝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
灵韵夫人跪拜在地，抬眼时已经泪流满面。
“陛下！臣妾以为，此生再不能见陛下一面！”
皇帝将她扶起，二人相拥。
灵韵夫人将此行种种，一五一十都跟皇帝说了，还说了自己在北原皇宫时的遭遇。
“要不是元贞女君的妙计，怕臣妾早就不能回来见陛下，也不能叫北原的狼子野心毁于一旦。”
灵韵夫人轻轻拭泪，说得格外诚恳，“哪怕臣妾日后再不能入宫伴驾，这一日的相见，今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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