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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章 谢三郎纵马踩踏余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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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岁穗再次涌出眼泪。

  这几日,在相府,亲爹、亲兄长一天到晚蛐蛐她,叫她棺材子、瘟神、扫把星,没人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甚至今天她受这么重的伤,相府所有人无动于衷,只有养母和养兄一见面就心疼至极。

  她与将军府没有血缘关系,可相府那些所谓血缘亲人绑在一起也不及三哥一根发丝。

  骆笙把经过简单说了,谢星朗怒极反笑:“呵,当我谢三爷是死的吗?”

  呵,棺材子?那就把他们都弄棺材里。

  “瞎嘀咕什么?老三,你又不憋好屁,又想带坏妹妹?”

  她也想暴揍齐会,但轻举妄动可能为将军府惹来祸端。

  “把妹妹给我,我来背。”

  “就三步路,老娘我还背得动。”

  谢岁穗道:“娘,放我下来吧,我腿又没伤。”

  谢星朗把谢岁穗接过来,放在马背上,他牵着马,让马儿缓缓地走着,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坐马上都没我高!”

  “……娘,三哥说我矮!”

  “啊,你个欠打的,全世都可以嫌你妹妹矮,就你不能!”骆笙顿时恼火,手不由自主地做出“拖枪”的动作。

  那是娘要找擀面杖的习惯手势。

  谢岁穗眼圈儿又红了,前世里,将军府的人都没有了,娘打三哥的一幕幕都成了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她立即岔开话题:“娘,我爹最近怎么样了?”

  前世里,她大病一个月,醒来才知道,养父已经死在边疆,朝廷说他是“贪功冒进,害死太子”。

  之后,养母全家被流放。

  养父一家,灭门了……

  想到这里,她又追问:“爹和太子有什么来往吗?”

  骆笙摇头:“将军府只忠于陛下。”

  回府,管家裴元茂看见三人回来,高兴地说:“小姐以后不走了吧?”

  骆笙豪气地道:“不走了。”

  谢星朗扶谢岁穗下马,他去了自己院子,从笼子里抓出来一只肥些的鸽子,去了厨房。

  厨娘很惊讶:“三少爷,这不是你在训练的信鸽吗?”

  “妹妹受伤了,煲个鸽子汤给她。”

  “是朱大小姐?”

  “岁穗。”

  从厨房出来,便听见一道娇俏的声音:“娘,岁穗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犯错被赶出相府?”

  说话的是将军府另一个养女,朱颜。

  她是谢飞原先部下的遗孤,那部下死后,他的妻子改嫁,亲朋都不想收养朱颜,谢飞便领回将军府,当亲生女儿养着。

  骆笙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岁穗看不上相府不行吗?”

  “可她不是回相府定亲的吗?”

  谢星朗警惕地问道:“岁穗回相府定亲?和谁定亲?”

  “盛阳伯府的余二公子啊,你不知道?”

  “余塘?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想与我妹妹定亲?”谢星朗大怒,“娘,不是说岁穗回相府认祖归宗吗?”

  “齐会欠盛阳伯府人情,他便寻我回去,定亲报恩。”谢岁穗说道,“我已经拒绝了……对了,余塘答应赔我十万两银子,你派裴伯上门去要!”

  “他干了什么事,要赔偿你十万两银子?”

  余塘能拿十万两赔偿谢岁穗,一定干了十恶不赦的恶事。

  “三哥,你别管了,反正他欠我十万两,必须收回来。不给就往死里揍!”

  骆笙道:“以后岁穗就是我的闺女,谁欺负岁穗,就是与我将军府过不去。”

  “可是,她本就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啊。”朱颜提醒骆笙道,“娘,您再不舍得她,也不能耽误妹妹的前程。”

  谢星朗斜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羡慕相府?你去做齐会的女儿吧!”

  “小姐,你可回来了……”一道哽咽声传来,谢岁穗的眼角也湿了。

  这是她的贴身丫鬟海棠。

  她被齐会认回相府,一个丫鬟也没带,因为齐子珩说丞相是天子近臣,相府下人都要严挑细选,以免滋生事端。

  于海棠,她们不过几日不见;于谢岁穗,再见海棠,已是隔世。

  主仆俩抱在一起,百感交集。

  “妹妹回来了!”

  大嫂二嫂听闻谢岁穗回来,都迎出来。

  大嫂郁清秋是郁太傅的女儿,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二嫂鹿相宜,是边军守将鹿将军的独女,脾气暴躁,对家人极其护短。

  上一世,两位嫂嫂都死在流放路上。

  谢岁穗扑过去,抱住两位嫂嫂,哽咽着说:“嫂嫂……我好想你们……”

  郁清秋拍拍她的后背,眼圈也红了:“妹妹,回来就好……咦,你怎么受伤了?”

  “怎么伤这么厉害?娘,这是谁打的?”鹿相宜火冒三丈。

  骆笙把前因后果说了,婆媳痛骂齐玉柔不知检点。

  朱颜皱眉道:“娘,齐大小姐是陛下金口玉言的福星,皇后娘娘都对她赞赏有加,还把她许给自己亲弟弟……”

  骆笙看着谢岁穗圆圆的小脸上还有一些被齐玉柔拖曳时沾上的泥土,拿帕子给她擦了擦。

  不耐烦地对朱颜说:“朱颜,不管齐玉柔是福星还是天王老子,她欺负岁穗是事实。还有,她确实不检点,顾世子已经与她退了婚。”

  “娘,保不齐是岁穗想岔了,你不能什么都信她。齐大小姐不是那种人……”

  “她是哪种人?你很了解她?”谢星朗坐在躺椅上,一双大长腿交叠,脸上带着冷冰冰的不耐,“我就不让妹妹去齐家!怎么啦?你不满意?”

  “不是……”朱颜顷刻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哥你冤枉我了。”

  在外,谢星朗脾气邪肆,喜好打架斗殴,在家里也时不时地刺人几句,但谢岁穗是他的逆鳞,护得那叫一个紧,谁碰谁死!

  朱颜最是怕他,也最讨厌谢岁穗。

  “朱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告诉你,岁穗是我捡回来的,谁对她不利,我就和谁不共戴天!”

  “娘,你看他。”朱颜眼圈红了。

  大家都是养女,凭什么厚此薄彼?

  “行了,别说了。”郁清秋道,“快拿牌子,进宫请御医,给妹妹治疗,伤拖久了怕是不妥。”

  骆笙拿了牌子,叫人赶紧去宫里。

  谢星朗不声不响,收起大长腿,也出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府门口吵吵嚷嚷,一声高过一声。

  管家跑进来,对骆笙说道:“夫人,三少爷把盛阳伯府二公子打了,马踏鞭抽,谁都拦不住……”

  “门口是谁在吵?”

  “盛阳伯夫人。”

  “呵,不要脸的娼妇,养出那种腌臜儿子,还敢来我将军府找茬?”

  骆笙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边骂边跟着管家去府门口。

  鹿相宜把一把软剑绕在腰上,摩拳擦掌地说:“娘,我和你一起去。”

  骆笙一边走一边说:“你可别冲动!”

  “娘放心吧,我可讲理了。”

  骆笙心说我还不了解你,你去讲理?你是看着岁穗被人欺负趁机去踹几脚吧?

  盛阳伯夫人在门口看见骆笙,哭哭啼啼地道:“将军府太欺负人了,退亲相爷都没说什么,你们凭什么打人?”

  鹿相宜一听这话就恼了,骂道:“相府不追究那是他们没种!你儿子和齐大小姐白日宣淫,被我妹妹撞见,他们竟然想砸死我妹妹灭口。我没找你们麻烦,你们还敢来将军府?老娘一拳头砸死你们这些狗杂碎!”

  说着就往前冲,拦都拦不住。

  骆笙:看吧,我就说你不是来讲理的,拳头痒了吧?

  盛阳伯夫人吓得止住哭,急忙说道:“天子脚下,你不准打人,你要打人我们就去陛下跟前讲理!”

  “走走走,找陛下评理。你要是不去,就是乞丐与狗连裆生出来的!”

  盛阳伯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鹿相宜走近,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心里后悔极了。

  她怎么忘记了,将军府这帮女人都是上过战场的?

  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来找她们讲理?

  骆笙:看吧,我就说我根本不用出口,儿媳妇就能碾压你!

  盛阳伯夫人看着围观的百姓八卦她儿子,又害怕挨打,只好怯懦地说:“将军夫人,你赶紧去止住你家三郎,他快把我儿子打死了。”

  骆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被人簇拥着走到盛京城最热闹的琼楼外大街。

  谢星朗骑在高头大马上,勒马扬蹄,一人被踩踏得血肉模糊,双手护头,哀号告饶。

  “滚起来!”

  谢星朗马鞭子“啪~”响彻一街两巷。

  “怎么回事?”骆笙别看平时总追着儿子打,但是对外,她护短得很。

  她家老三,她知道,在为岁穗出气呢!

  “啊啊啊,别踩我儿子,别打我儿子了!”盛阳伯夫人哭喊着扑过去,说道,“谢三郎,你就算因你妹妹……”

  “啪!”她话未出,谢星朗暴戾地一鞭子把她发髻抽散了,余夫人把剩下的半句都咽下去,恨恨地看着谢星朗。

  谢星朗跳下马来,踩着余塘的脸,看着盛阳伯夫人,道:“余夫人,你儿子走路不长眼,把我马惊了,踩伤了五位百姓,你打算怎么赔?”

  盛阳伯夫人这才看见前面有五位“受伤”乞丐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她又怒又懵,不是,你找茬,还怪我儿子不长眼?

  “你的马不是好好的吗?”

  “刚换了一匹,原先的跑了。”

  “……”

  “赔钱,赔诊疗费!”周围有人带头喊。

  谢星朗拱手,说道:“谢谢父老乡亲声援,你们放心,今天受伤的,受惊的,都必须由盛阳伯府赔你们,如果他们不赔——”

  “往盛阳伯府泼大粪!”

  “对,泼大粪!”

  群情激昂!

  骆笙看看盛阳伯夫人,说道:“余夫人,不是我家老三打你家老二,实在是你家老二不行!”

  鹿相宜立即摩拳擦掌地说:“我们将军府保家卫国,为百姓从不后退,你们要是不赔,我——”

  她拳头好痒!

  谢星朗踩了踩余塘,问道:“你赔不赔?”

  “我……赔!全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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