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欺压我儿媳妇?
今日的长安城乌云压的很低。
武月刚把最后一袋新米分给农户,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十几个穿著青绸短打的汉子簇拥著个锦袍管事闯了进来。
“哪个是武月?”
锦袍管事三角眼一挑,手里的马鞭往门框上一抽,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身后的汉子们个个面露凶光,腰间都別著短刀,显然来者不善。
武月將苏氏和程鶯鶯护在身后,手里下意识地攥紧了木耙:
“我就是,诸位找我何事?”
“何事?”
管事冷笑一声,马鞭直指武月鼻尖,
“王二是我家郑府的佃户,你竟敢告他换了救济粮?
也不打听打听,长安城西这片地,谁是爷!”
听闻对方是郑家的,苏氏的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母亲当初就是郑氏的,只不过由於郑氏当初犯的错,嫡系基本都死完了,现在的长安郑氏,只是一支旁系而已。
“王二私换救济粮,证据確凿,与你家主子何干?”
程鶯鶯往前一步,一脸嘲讽的看著这些人,
“难不成你家主子也掺和了?”
“哪来的野婆子,敢管郑府的事!”
管事被噎得脸色涨红,扬手就想朝程鶯鶯抽过去,
“给我打!先拆了她这破茅舍,看她还敢不敢多管閒事!”
汉子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武月急得將苏氏往柴房推。
“大嫂快走!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她自己却抓起木耙,挡在院中央,明明嚇得浑身发抖,却依然站在前面挡著。
就在短刀即將砍到武月肩头的瞬间,程鶯鶯突然动了。
她像阵风似的掠到武月身前,锈柴刀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刀刃精准地磕在汉子的手腕上,只听“哐当”一声,短刀落地。
没等那人惨叫,程鶯鶯手肘一抬,正撞在他胸口,汉子瞬间倒飞了出去,撞翻了院角的柴火垛。
“点子扎手!”
锦袍管事惊叫著后退半步。
程鶯鶯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看似杂乱无章,却招招卸力打穴。
虽然程鶯鶯的岁数上去了,可是她当年怎么也是长安城中紈絝的克星。
程咬金的亲传!
对付这些架子家僕绰绰有余。
不过三五个回合,地上已躺倒一片哀嚎的汉子,个个捂著胳膊或膝盖,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一刀,程鶯鶯用刀背拍在锦袍管事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三圈,嘴角淌出血来。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程鶯鶯眼含厉色的说道,
“王二的事,官府管定了,再敢派狗腿子来撒野,我拆了他郑府的门槛!”
管事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领著人跑了,靴底沾著的泥甩了一路。
院门口恢復安静,只剩下柴火垛倒塌的噼啪声。
武月看著程鶯鶯的眼神,像见了鬼似的。
武月就算再傻,也发现不对了。
一个自称山东逃荒来的农妇,身手竟然这么好?
“大嫂......你们......”
“先別说这个。”
程鶯鶯打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掂量了掂量,
“郑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得赶紧走。”
武月却突然转身跑进里屋,片刻后捧著个布包出来,塞到苏氏手里。
布包沉甸甸的,解开一看,里面是几十枚磨损的铜钱,还有支半旧的银釵,釵头的珠早已脱落。
“这是我家所有的积蓄了。”
武月的手在发抖,眼眶通红的说道,
“大嫂,你们快拿著钱逃命吧!
郑家势力大,连县令都要让他们三分,待在这儿会被我连累的!”
她推搡著苏氏往外走,声音带著哭腔:
“小绿,快牵驴!
送两位大嫂去镇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绿刚把驴牵出来,武月又想起什么,衝进仓房舀了半袋糙米塞进驴背上的筐里:
“路上吃,別饿著。”
苏氏看著那袋糙米,想起这几日武月顿顿啃野菜。
看著那支旧银釵,想起她束髮总用根木簪。
这哪里是积蓄,分明是她把能变卖的都留了下来,只为让萍水相逢的“农妇”能平安脱身。
“傻孩子。”
苏氏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我们不走。”
程鶯鶯將柴刀往腰间一插,拍了拍武月的肩膀:
“放心,就郑家那几个虾兵蟹將,还奈何不了我们。
倒是你,打算就这么忍了?”
武月愣住了:
“可......可他们是郑家......”
“郑家又如何?”
程鶯鶯挑眉说道,
“难道就因为他们势大,王二就能吞救济粮,他们就能纵容家僕行凶?
这天下,终究是有王法的。”
她转身对苏氏说道:
“姐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苏氏微微一笑,从竹篮里取出针线,慢条斯理地缝著被风吹破的窗纸。
“王二的罪证,武姑娘不是收集了吗?
不如咱们陪她去趟京兆府,找尹大人说道说道。”
武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农妇”绝非寻常人。
“你们到底是谁?”
程鶯鶯哈哈大笑,扯掉头上的灰布巾,露出束髮的红绸。
“不瞒你说,我家那口子,管著长安的兵。
她家里的,管著长安的官。
收拾个郑家,还不够我们喝杯茶的功夫。”
苏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对武月柔声说道:
“我们是福儿的母亲。
听闻他看中了你,便想来瞧瞧,这孩子眼光究竟如何。”
武月如遭雷击,手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铜钱滚了一地。
她看看苏氏温婉的眉眼,再看看程鶯鶯腰间的柴刀,突然想起李福偶尔提起的“母亲们”。
一个是知书达理的苏后,一个是將门出身的程后。
“民女......”
她慌得不知该如何行礼,脸颊涨得通红,手指绞著衣角,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起来吧。”
苏氏扶起她,指尖擦过她粗糙的掌心,
“先前多有隱瞒,你別见怪。”
她捡起那支旧银釵,重新为武月簪在发间,
“这釵子虽旧,却比东宫库房里那些金釵更合衬你。”
程鶯鶯在一旁点头说道:
“是个好姑娘。
危难时候先想著护著旁人,这点比什么都强。”
武月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委屈,是鬆了口气,还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谢谢皇后娘娘。”
“別叫娘娘,还按之前的规矩,叫我们大嫂就好。”
苏氏笑著说道,
“不过眼下,咱们得先解决郑家的事。
总不能让他们觉得,东宫未来的太子妃,是好欺负的。”
程鶯鶯已经重新束好头髮,將锈柴刀换成了腰间的匕首。
“走,去京兆府!
我倒要看看,郑府的面子,硬得过国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