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出毒计,五姓七望內斗
“叩见陛下!”
四人齐齐跪下,头颅深埋,姿態恭敬到了极点。他们都是玩弄人心的行家,自然能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是何等汹涌的杀意。
李璘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
他就那样站著,沉默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砸在四人的心头。
这是帝王的威压,是无声的拷问。
终於,李璘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咆哮,那双血丝未褪的眼睛,逐一扫过跪在地上的四人。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谢陛下。”
四人起身,依旧垂手而立,不敢有丝毫逾矩。
李璘走到自己的龙案前,拿起那份记录著科举名额分配的奏疏,隨手扔到了四人面前。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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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最近的程昱弯腰捡起,只看了一眼,他那张刚毅的脸上,便煞气毕露。他將奏疏递给旁边的李儒。
李儒看过之后,那苍白的脸上,笑容变得更加诡异。
然后是贾詡,他眯著眼扫过,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最后,奏疏到了司马懿手中。他看得最为仔细,连每个家族分得了几个名额,出自哪个房头,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完之后,他將奏疏轻轻放在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都看完了?”李璘坐回龙椅,手指轻轻敲击著扶手,发出“篤、篤”的声响。
“回陛下,看完了。”四人齐声道。
“说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李璘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四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寧静。
谁的回答不能让陛下满意,谁就要承受这滔天的怒火。
李儒最先按捺不住,他向前一步,阴惻惻地开口:“臣看到了……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他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他们以为,法不责眾?他们以为,盘根错节,陛下就奈何他们不得?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门阀,无需多言!”
李儒的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只需一道旨意,將这五姓七望的核心人物,以谋逆罪论处,尽数拿下!再派大军,封锁其坞堡,抄没其家產!”
“男人,高於车轮者,尽斩!女人,悉数充入教坊司,为奴为婢!孩童,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还乡!”
“再將其头颅,悬於长安城门之上,以儆效尤!臣不信,这天下,还有谁敢不服!”
李儒的计策,简单粗暴,充满了血腥和残忍。
这就是他的风格,能用刀子解决的问题,绝不动脑子。他享受的,就是这种生杀予夺的快感。
甘露殿內,都能闻到他话语里透出的血腥气。
李璘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將目光转向了程昱。
“程昱,你呢?”
程昱上前一步,声如洪钟:“陛下,李先生所言,虽快意,却有不妥。”
李儒眉头一挑,冷冷地看了程昱一眼。
程昱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五姓七望,盘踞关中、山东数百年,根深蒂固,党羽遍布朝野。若骤然以雷霆手段將其尽数诛杀,固然能解一时之恨,但朝局必然动盪,地方不稳。安禄山之乱未平,西域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李璘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程昱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当效仿昔日曹丞相,行十族之诛』之法!”
此言一出,连李儒都倒吸一口冷气。
诛九族已是酷刑,这程昱,竟然要行十族之诛!
“陛下,无需对所有家族动手。只需择其一,罪大恶极者,以为突破!”
程昱的声音,变得愈发森冷,“比如,此次分赃最为猖狂的清河崔氏,或是范阳卢氏!”
“以雷霆之势,將其拿下!罪名,不用谋逆,就用科举舞弊,结党营私!此乃铁证如山,天下人无话可说!”
“然后,深挖其党羽!凡与其有姻亲关係者,为一族!凡受其恩惠提拔者,为一族!凡与其有生意往来,利益勾结者,为一族!……如此层层株连,深挖到底!”
“杀!要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要杀得名正言顺』!我们不是滥杀,我们是在整肃朝纲!我们是在为天下寒门,討一个公道!”
“如此一来,只需办一个崔氏,便足以震慑其余六家!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让他们主动割肉献媚,让他们互相猜忌,彼此攻訐!”
“届时,陛下只需坐观其变,或招安,或打压,主动权,尽在陛下手中!此乃杀一儆百,敲山震虎之计!”
程昱的计策,比李儒的更加阴狠,也更加具有操作性。他不是单纯的屠杀,而是將屠杀,包装在“律法”和“大义”的框架之下,诛心,也诛身!
李璘听完,脸上终於露出了笑意,但那笑容,却比寒冰还要冷。
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贾詡。
“贾詡,你总是最惜字如金的。今天,朕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贾詡慢悠悠地向前一步,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他先是对著程昱和李儒拱了拱手,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李先生之策,快刀斩乱麻,有霹雳之威。程大人之策,名正言顺,可收震慑之效。二位大人,皆是为我大唐江山计,臣,佩服。”
他先是捧了两人一句,话锋却陡然一转。
“然,臣以为,无论是杀,还是诛,都落了下乘。”
“哦?”李璘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何为下乘?”
贾詡的眼睛,终於完全睁开。
“陛下,杀人,何须我们自己动手?”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利益。可一旦这利益不再一致,甚至彼此衝突,那所谓的同气连枝』,便是一个笑话。”
贾詡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但殿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臣之计,名曰乱』。”
“第一步,乱其心。陛下可下旨,宣布此次科举作废,但对舞弊之事,暂时不予追究。同时,放出风声,言朝廷府库空虚,平叛大军粮草不济,欲向天下豪商大族,借』一笔钱粮。”
“这借』字,大有文章。向谁借?借多少?谁先借?谁后借?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我们可以暗中接触范阳卢氏,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第一个站出来慷慨解囊』,陛下不仅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在下一次科举中,给他们卢氏一些优待』。同时,再派人告诉清河崔氏,卢氏已经准备背叛盟约,私下向陛下献媚,想要独吞好处。”
“陛下,您想,当昔日的盟友,变成了抢夺利益的对手,他们会如何?”
“他们会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甚至互相拆台!”
“第二步,乱其利。五姓七望,除了田產,最大的財源,便是盐、铁、丝绸、茶叶这些暴利的行当。陛下可下旨,成立盐铁司』,將盐铁收归官营!断其一臂!”
“陛下还可以下旨,开海禁,设市舶司,大力发展海上贸易。我们用官船,將江南的丝绸和茶叶,运往海外,换回金山银山。如此一来,他们手中的丝绸茶叶,便会滯销,价格暴跌!断其二臂!”
“当他们最大的財源被断掉,內部又因为我们的挑拨而离心离德,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会为了爭夺剩下那点可怜的利益,斗得你死我活!狗咬狗,一嘴毛!”
“届时,陛下甚至不用派一兵一卒,只需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元气大损,再以扰乱市场,危害社稷』之名,將他们一网打尽,岂不美哉?”
“此计,不费朝廷一兵一卒,不脏陛下一刀一剑,便可让他们自取灭亡。杀人於无形,诛心於无声。这,才是上策。”
贾詡说完,又恢復了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退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