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美玉有瑕，徒呼奈何？
刘青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他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笑道：“我没有藏。这些，只是我未来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而我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
他顿了顿，在她的耳边，用最清晰、也最郑重的声音，轻声说道：“那就是，我的身边，必须有你。”
这句简单的情话，如同最强大的魔咒，瞬间击溃了朱霖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壁垒。
它比之前那番波澜壮阔的商业宣言，更让她感到心安，更让她感到自己是被珍视的、是独一无二的。
“必须有你”，不是“希望有你”，也不是“应该有你”，而是“必须”！
这是一种何等霸道、何等不容置疑的宣告！
她心中那最后一点因为他过于强大而产生的距离感，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她不再去想那些遥远的商业帝国和天方夜谭般的计划，她的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眼前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和耳边这句滚烫的誓言。
她紧紧地回抱着他，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
那颗因为震惊而狂跳的心，非但没有安定下来，反而跳动得更快、更猛烈了！
喜悦、激动、幸福、委屈……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股滚烫的岩浆，在她的胸腔里奔腾。
这股岩浆，最终汇成了一句话，一个问题，一个她此刻最想、也最需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句话，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她的嗓子眼儿，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那宫雪呢？”
然而，就在这四个字即将冲破她唇齿束缚的刹那，一个冰冷而又尖锐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那是宫雪的声音，透过长途电话那“滋滋”的电流声，显得有些失真，却又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记忆里。
“……他亲口承认了，想你我皆要，享那齐人之福……”
轰！！！！
朱霖的身体，猛地一僵！
刚刚还因为幸福而感到无比温热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瞬间冻结！
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被寒流冻住的瀑布，硬生生地、无比痛苦地凝固在了她的喉咙里。
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丝颤抖，不让他察觉到任何一丝异样。
可她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能问！’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疯狂地尖叫着。
‘绝对不能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宫雪不是已经替你问过了吗？可他给出的那个答案，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无耻！何等的……令人心碎啊……’
那股被他深情告白所压下去的、积攒了许久的气愤，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再次轰然爆发！
齐人之福？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在说出“我的身边，必须有你”这样深情款款的誓言时，心中还藏着如此龌龊、如此不堪的念头？！
他把她朱霖当成什么了？
他把她们当成什么了？！
是像那些古代的帝王将相一样，可以被随意纳入后宫的点缀吗？
是可以被随意摆放在他那宏伟商业蓝图里的、漂亮的战利品吗？！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被欺骗的愤怒，狠狠地灼烧着她的心脏！
她甚至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推开他，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指着大门，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地、永远地滚出去！
然而，
她的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她的双臂，依旧紧紧地环绕着他的后背，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固执地不愿松开。
因为，伴随着愤怒而来的，是那份让她更加痛苦的不甘！
她想起在离开弯河的火车上，自己是如何骄傲地、如同一个即将走上决斗场的女剑客般，对宫雪说出那句“咱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在她看来，
这是一场爱情的战争，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无论从样貌、身材，还是才情、家世，都丝毫不逊色于宫雪。
她有信心，也有决心，在这场公平的竞争中，赢得最终的胜利，彻底俘获这个男人的心。
可她万万没想到，
这个她视为最终裁决者的男人，他心中的天平，竟然有两个托盘！
他根本就不想分出胜负，他想要的，是坐拥江山，兼得日月！
这算什么？？？
这让她那份骄傲的宣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让她和宫雪，从尊贵的竞争者，瞬间沦为了等待被挑选、甚至可以被“兼收”的、可悲的物品！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愤怒与不甘，如同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啃噬着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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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渐渐的，当那股最激烈的情绪退去后，留下来的，却是更加深沉、更加无力的忧伤……
她埋在他的怀里，
嗅着他身上那熟悉好闻的气息，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他是那样的高大英俊，那样英勇无畏，在雨夜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泥石流中，他敢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自己，那身影，如同天神下凡，永远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他是那样的才华横溢，每一首诗，都能引起整个时代的共鸣。
每一部小说，都能构建一个令人沉醉的世界。
他的思想，他的见识，他的谈吐，都远远超越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层次，像一个充满了无穷宝藏的宇宙，让她每一次接近，都会有新的发现，都会陷得更深。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偏偏在感情上，会有如此让她无法接受的、致命的瑕疵？
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的旅人。
可当她欣喜若狂地将玉捧在手中时，才发现，这块美玉的中央，有一道虽然细微、却无法被忽视的、丑陋的裂痕。
丢掉吗？
一股更加强烈的不舍，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放手？
这两个字，光是在脑海中想一想，就让她感到一阵剜心般的剧痛。
如果放手，那以后漫长的人生里，还能再遇到这样一个，能让她爱到奋不顾身、爱到神魂颠倒、爱到连呼吸都与他共鸣的人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很难！
或许，再也不可能了！！
就算以后，真的还能遇到一个同样优秀的人，那他就一定能对自己一心一意，白首不离吗？
谁也保证不了！
既然未来充满了未知，既然完美本就是一种奢求，那现在，又何必为了一个或许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亲手将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彻底推开？
纠结，如同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她的心脏层层缠绕，越收越紧，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在尖叫：‘问他！现在就问！问清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你朱霖，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另一个声音却在卑微地哀求：‘别问……求求你，别问。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抱着你，说着最动听的情话。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你又能得到什么呢？如果他的回答，还是和对宫雪说的一样呢？’
是啊……
如果他的回答，还是想左拥右抱，享那齐人之福呢？
自己要怎么办？
立刻甩开他的手，将他从这个家里赶出去，从此与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一想到未来没有他的日子，朱霖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捏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做不到。
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算了……’
她在心中，对自己，也对那个骄傲的、不屈的自己，发出一声疲惫不堪的叹息。
‘还是不问了。’
‘问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也许……也许时间长了，他会明白，会改变的……’
这个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却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将那个已经冲到喉咙口的问题，连同所有的气愤、不甘、忧伤和纠结，一个字一个字地，硬生生地、无比痛苦地，又给咽了回去。
‘不问了。’
她拿定了主意，‘就当……就当自己不知道。至少，不要破坏现在。不要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的拥抱。’
她将脸，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融进他的身体里。
这一刻，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感受到的，却是全世界最刺骨的，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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