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秦冷月想回家了
北方，燕地。
与温暖湿润的樱花岛截然不同，这里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
风雪关。
这座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边塞重镇，此刻像是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苍茫的雪原之上。
城墙上的血迹早已变成了暗红色，与洁白的雪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秦冷月一身银色重甲，披着猩红的大氅，站在城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处的地平线。
她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冷峻几分。
“侯爷。”
一名副将快步走上城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脸色有些发苦，“这是……这个月的税收账目，请您过目。”
秦冷月回过头，接过账册，那双戴着铁手套的手，翻动纸页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她只是扫了几眼，眉头便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少。
太少了。
账目上的数字，寒酸得让她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大将都感到一阵无力。
“怎么才这么点？”
秦冷月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燕地虽然苦寒，但也不至于连军饷都凑不齐吧？”
副将苦着脸，无奈道：“侯爷，您也知道，这一年来，咱们一直在打仗。”
“北狄人虽然被打跑了，但这地也被犁了好几遍。百姓们流离失所，错过了春耕，秋收自然也没指望。”
“再加上……您之前下令，为了彻底清剿北狄残部，实施了坚壁清野……”
秦冷月沉默了。
她合上账册，目光投向城内。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百姓经过，也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打仗，她在行。
排兵布阵，冲锋陷阵，她秦冷月没怕过谁。
哪怕是面对几十万北狄大军，她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冲上去。
可是治理……
看着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百姓，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税收账本，她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比挥刀砍人，难太多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低声呢喃，像是在问副将，又像是在问自己。
副将吓了一跳，连忙道：“侯爷何出此言！若非侯爷神威，将北狄蛮子赶尽杀绝，这燕地百姓怕是连命都没了！您是燕地的再生父母啊！”
“再生父母……”
秦冷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父母会让孩子饿肚子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无力感强行压下。
“传令下去，把军中的余粮拿出一部分，设粥棚，施粥。无论如何，不能让百姓饿死在这个冬天。”
“还有，樱花岛那边送来的木炭到了吗？”
“回侯爷，米总督的船队已经靠岸了，正在卸货。”
“好。”
秦冷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这个米未，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倒是靠得住。”
“这笔账……先记着吧，等以后有了钱再还。”
她转身走下城头，回到了帅帐。
帐内生着火盆，稍微暖和了一些。
回到中军大帐，秦冷月卸下沉重的甲胄，露出里面白色的常服。
卸去戎装的她，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她铺开信纸，提笔写道：
“陛下亲启：”
“自臣妾领兵北上，已逾一载。”
“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北狄残部已尽数剿灭，燕地以北，尽归王化。”
“然，燕地苦寒，民生凋敝。”
“臣妾虽能马上安邦，却难马下治国。”
“每见百姓困苦，心如刀绞。”
“臣妾以为，燕地之治，需精通农桑、商贸之能臣，非臣妾一介武夫所能为。”
“恳请陛下，另派贤能，接掌燕地军政。”
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被俘虏的北狄妇女。
战争，死的大多是男人。
如今北狄部落中，阴盛阳衰，而大夏驻守边疆的将士，多为单身汉，常年驻守，难免思乡情切，军心浮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继续写道：
“另，北狄战俘甚众，多为妇孺。”
“若强行关押，耗费钱粮且易生怨恨；若放归草原，恐其死灰复燃，再生祸端。”
“臣妾斗胆进言：可准许前线有功将士，就地迎娶北狄女子为妻妾。”
“并赐予田产、牧群，令其在燕地安家落户。”
“如此，既可解决将士终身大事，稳固军心；又可同化北狄血脉，不出三代，胡儿皆汉种，边疆自安。”
“臣妾离京日久，甚是思念陛下……及宫中姐妹。”
“盼归。”
写完最后一个字，秦冷月长舒一口气。
她封好信封，叫来亲兵：“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望着亲兵离去的背影，秦冷月走到帐门口，看着漫天飞雪，嘴角微微上扬。
“就要……回家了。”
……
鼎元四年，十一月。
大夏京城，早已入了冬。
虽然没有燕地那般苦寒，但湿冷的空气依旧让人不想出门。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火热，温暖如春。
楚渊穿着一件宽松的明黄色常服，毫无形象地瘫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封信，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刚剥好的橘子，还有一壶热腾腾的龙井。
“好！好啊！”
楚渊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朕的冷月，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年多，她在外面风餐露宿，打打杀杀，朕这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他虽然嘴上说着想让秦冷月出去给他“败国”，但真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想起那个为他守国门的女人，心里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小德子！”
“奴才在。”
“拟旨。”
楚渊随手抓起一颗橘子扔进嘴里，“准了！让神威侯即刻回京！这燕地的烂摊子……咳，这燕地的治理重任，让吏部挑几个能干的去接手。”
他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是另一番算盘。
一来，朕确实想老婆了。
好久都没和秦冷月切磋一下枪法了，甚是想念啊。
二来，换个贪官或者庸官去燕地，说不定还能给朕败败家，搞点民怨出来。
“对了，陛下。”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神威侯信里提到的那个……让将士迎娶北狄女子的建议……”
“准！都准！”
楚渊大手一挥，“这是好事啊！民族大融合嘛！不仅要准，还要给赏赐！凡是娶了北狄女子的，每人赏银十两！这钱从朕的内库出！”
他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什么？
这是败家啊！
几万甚至十几万将士，每人十两，那就是上百万两银子！
而且这还是长期的，以后生了孩子还能给奶粉钱。
这种既能花钱，又看似“荒唐”的昏君行径（毕竟在这个时代，血统论还是很严重的，让大夏精锐娶蛮夷女子，肯定会被那些腐儒骂死），简直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叮！检测到宿主推行‘异族通婚’政策，被判定为S级昏君行径（虽然长远看是同化政策，但短期内严重冲击礼教，且耗费巨资）！”
“奖励：国运值-20000点！获得：特殊兵种【神机营】训练手册！”
楚渊美滋滋地听着系统提示音。
虽然这国运值降得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去吧去吧，赶紧把这事儿办了。”
楚渊挥退了小德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老婆要回来了，国运值降了，生活真是美好啊。
然而。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御花园溜达一圈，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败家灵感时。
然而，他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奏疏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便秘，又像是憋笑。
“陛下……”
“又怎么了？”楚渊心情正好，随口问道。
“那个……户部尚书赵程大人，刚刚递了折子进来。”小德子咽了口唾沫，“说是……今年的年度税收统计，初稿已经出来了。”
轰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楚渊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在软榻上。
年、度、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