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看着你，本王安心
慕绾绾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云端，又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极其苦涩的药汁被渡入口中，伴随着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重复：
“慕绾绾……醒过来……我不准你死……”
“你怎么可以再次丢下我？我不许！”
是顾炎辰。
只是，为什么他说再次？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炎辰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峻威严。
“水……”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嗓子干得冒烟。
顾炎辰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端过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绾绾缓了口气，感觉虽然浑身无力，但那要命的酸麻感已经消退，只是手臂被针尖擦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
“死……死不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是……你这副样子……丑死了……”
顾炎辰看着她还能毒舌，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又是气又是庆幸，忍不住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闷闷的：“吓死我了……”
慕绾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那份失而复得的后怕，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她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命硬着呢……”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还在御书房的偏殿，而发间那支羊脂玉簪，被取下放在枕边，色泽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是这簪子……”她看向顾炎辰。
顾炎辰拿起那支玉簪，眼神复杂：“太医说，你中的是混合奇毒，若非这簪子似乎有辟毒护心之效，延缓了毒性，恐怕……”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余悸。
“这簪子……”
“这是我皇祖母的遗物。”顾炎辰摩挲着玉簪，低声道，“她出身南疆巫族，精通医毒。这簪子，据说是她用族中秘法，以心头血温养过的本命灵玉，能感应奇毒，危急时护主。我本以为只是传说……”
慕绾绾愣住了。顾炎辰的祖母，那位早逝的皇贵妃，竟然是南疆巫女？难怪这簪子如此神奇！
所以，之前在北境货栈，以及面对皇后毒针时，玉簪的异动，都是在预警和护主？
“你祖母……”她轻声问。
顾炎辰眼神一暗：“她在我幼时便病故了。这簪子，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他将簪子重新为慕绾绾簪好，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现在，它是你的了。有它在，我才能安心。”
慕绾绾摸着重新回到发间的玉簪，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心里五味杂陈。这不仅仅是一支簪子，更是他祖母的爱，和他沉甸甸的信任与……心意。
“对了，外面……”她想起宫变后续。
“谨王党羽已尽数肃清。皇兄受了些惊吓，但无大碍。朝局暂时稳定。”顾炎辰言简意赅地交代，“你救驾有功，皇兄已下旨厚赏，并严令太医，务必治好你。”
慕绾绾松了口气，又想起谨王妃那句“小心皇后”，以及皇后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和果断的自尽……恐怕皇后与谨王的阴谋，远比暴露出来的更深。
只是，随着皇后身死，许多秘密恐怕也随之掩埋了。
“累了就再睡会儿。”顾炎辰替她掖好被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在这里陪着你。”
慕绾绾确实还很虚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感受着他守在床边的气息，以及发间玉簪传来的、仿佛带着生命力的温热，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包裹了她。
也许……留在这个疯批身边，当这个镇北王妃，似乎……也不错？
至少，在他身边，永远不会无聊。而且，这疯批护短和照顾人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沉沉睡去。
只是，在她陷入沉睡后，那支羊脂玉簪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几不可见的黑气，从簪体中被缓缓逼出，消散在空气中。
慕绾绾在御书房偏殿将养了几日，每日被顾炎辰和太医们当成琉璃盏般小心伺候，灌下去的药比饭还多。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腌入药味儿了。
“我说王爷，您能不能别整天杵在这儿盯着我？您那眼神，比太医的银针还扎人。”慕绾绾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抱怨。
顾炎辰几乎是寸步不离，那专注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她是个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
顾炎辰面无表情地给她掖了掖被角，语气不容置疑：“看着你，本王安心。”
慕绾绾：“……”行吧，您安心就好。
这日，她感觉精神好些了，正琢磨着怎么忽悠顾炎辰让她下床活动活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串抬着箱笼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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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皇上感念您救驾之功，特赐下诸多赏赐，请您过目。”大太监笑得一脸褶子，递上礼单。
慕绾绾扫了一眼，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珍奇古玩……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恹恹地靠回去，摆摆手：“有劳公公，替我谢过皇兄。”
态度之平淡，让大太监都愣了一下。这位王妃，似乎对金银财宝不太上心？
顾炎辰站在一旁，将她那一闪而逝的亮光捕捉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待大太监走后，慕绾绾叹了口气，戳了戳顾炎辰的手臂：“喂，这些东西，能折现吗？”
顾炎辰挑眉：“缺钱？”
“不是缺钱，”慕绾绾理直气壮，“是缺安全感！你看我，这次差点把小命玩丢，不得多攒点家底压压惊？这些东西摆着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顾炎辰被她这歪理逗得有些想笑，面上却依旧冷淡：“本王的私库，不够你压惊？”
慕绾绾眼睛瞬间瞪圆了：“你的私库是你的！我的私房钱是我的！这能一样吗？女人，必须得有自己的小金库！”这可是她上辈子就刻进DNA里的生存法则！
顾炎辰看着她那副“守财奴”的架势，终于低笑出声，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巧精致的紫檀木盒，递到她面前：“这个，或许比真金白银更合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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