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迷雾
“那就多谢侄儿媳妇了！”慕绾绾笑靥如花。
她目光扫过谨王妃发间一支不起眼的赤金点翠步摇，忽然“咦”了一声，“侄媳妇这支步摇好生别致，这点翠的色泽，怕是内造的吧？做工真精细。”
谨王妃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支步摇，眼神微闪，笑道：“皇婶好眼力，是去岁皇后娘娘赏的。”
“皇后娘娘赏的？难怪呢！”慕绾绾赞叹，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女生的八卦语气，“说起来，皇后后娘娘前几日凤体欠安，可把咱们担心坏了。幸好如今大安了。我瞧着娘娘今日气色极好，想必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她这话看似关心皇后，实则紧紧扣着“药材”二字。
谨王妃笑容不变，语气却似乎谨慎了些：“母后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太医们悉心调理，自然就好了。”
滴水不漏。
慕绾绾心中暗忖，这谨王妃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套话不易。
赏荷宴继续进行，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慕绾绾又与几位夫人周旋了一番，收获寥寥。
她注意到，谨王妃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着，偶尔与身边人低语，目光却再未与永济堂相关的任何人有所接触。
宴席过半，慕绾绾借口更衣，带着茗音离席，走到水榭外一处僻静的回廊下透气。
“小姐，这谨王妃口风太紧了，什么都没问出来。”茗音低声道。
慕绾绾看着池中摇曳的荷花，眼神锐利：“她越是这样谨慎，越说明有问题。永济堂，赵元安，谨王府……这条线，绝不会错。”
她正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切入，忽然感觉发间那支羊脂玉簪，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错觉？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玉簪温润如常。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皇婶独自在此赏荷，可是嫌里面太过喧闹？”
慕绾绾回头，竟是谨王妃张氏也走了出来。
“侄媳妇说笑了，只是出来透透气。”慕绾绾笑着迎上去。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看着满池荷花。
谨王妃沉默片刻，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这荷花看着洁净，根却扎在淤泥里。有些事，有些人，看着光鲜，内里如何，谁又知道呢？”
慕绾绾心中一动，侧头看她。
谨王妃却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荷花上，仿佛只是随口感慨。
她抬手，再次摸了摸发间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指尖在某个不起眼的宝石上轻轻按了一下。
随即，她转向慕绾绾，笑容恢复了一贯的温婉：“风有些凉了，皇婶还是快些回席吧，免得着了风寒。”说完，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先行离开了。
慕绾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发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触感的玉簪，眉头缓缓蹙起。
谨王妃方才那番话，是意有所指？还是她想多了？
还有那支步摇……她总觉得，谨王妃摸步摇的动作，带着某种暗示。
“青禾，”慕绾绾低声吩咐，“回去查查，齐谨王妃那支赤金点翠步摇，除了是皇后所赐，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有种预感，谨王妃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刚才那看似无心的举动和话语，或许……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提醒？
赏荷宴结束后，慕绾绾回到王府，立刻将在永济堂预定一批贵重药材的消息放了出去，做足了姿态。
当晚，临风带来消息。
“王妃，永济堂大掌柜杜仲，半个时辰前，秘密去了城北的一处私宅。那处私宅……登记在光禄寺少卿赵元安一位远房表亲名下。”
慕绾绾眼睛一亮：“果然！他们沉不住气了！”
她这边刚放出要大肆采购的消息，永济堂掌柜就立刻去找赵元安，显然是去商议对策，或者……确认什么。
“还有，”临风继续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查了王妃那支步摇。那步摇确实是皇后所赐，但点翠工艺并非宫内常见，反而……与南疆贵族女子喜爱的某种嵌宝手法有几分相似。”
慕绾绾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南疆工艺？谨王妃看似无意的抚摸和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
难道谨王妃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她……谨王与南疆有所关联？！甚至可能，齐王就是那个藏得最深的老朋友？
而皇后，是否因为疼爱幼子，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维护？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临风，”慕绾绾停下脚步，眼神灼灼，“盯紧那处私宅！另外，想办法查查谨王的过往，尤其是……他与南疆是否有过什么牵连！”
谨王一直盘踞南疆，南疆恐怕已经是他的靠山。
“是！”
临风领命退下。
慕绾绾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眸深沉。
临风领命而去，身影融入夜色。慕绾绾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夜风将她吹得手脚冰凉，才缓缓踱回屋内。
谨王……皇后的幼子，皇帝的第四子。
若他真是那个“老朋友”，其心思之深沉，图谋之巨大，简直令人胆寒。
而谨王妃那隐晦的提醒，又代表着什么？是良知未泯，还是另有所图？
她取下发间的羊脂玉簪，在灯下细细端详。
玉质温润，云纹古朴，除了做工极其精湛外，似乎并无特别。
可白日里那一下微不可察的震动，以及此刻指尖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都让她无法将其视为普通饰物。
“顾炎辰……”她喃喃自语，“你这簪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两日后，临风带回了新的消息。
“王妃，查到了。那处私宅昨夜有异动，赵元安和杜仲深夜密会，随后有一批货物被连夜运出，伪装成普通商货，走水路往南去了。属下已派人暗中跟上。”
“而且，属下查探时，发现一件蹊跷事。皇后曾经还是太子妃时，曾随太子祈福，也就是现在的圣上，队伍在祈福附近遭遇过小流寇袭击，虽未造成太大损失，但太子妃当时似乎受了些惊吓，回宫后便一直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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