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现身
门外脚步声杂乱，士兵的呵斥与客栈掌柜讨好的辩解交织在一起。
凌宇眼神一厉，手已按上腰间软剑，将慕绾绾护在身后。
慕绾绾却比他镇定得多。她迅速扫视房间，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箱子上。
她压低声音：“沉住气。我们现在是正经商人，‘木绾’和‘木风’。”
她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低级军官服、满脸横肉的队正带着几个士兵闯了进来，目光如鹰隼般在房间内逡巡。
“官府搜查细作！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队正语气凶狠，眼神在慕绾绾和凌宇身上打转。
凌宇上前一步，挡住慕绾绾大半身形，操着略带南方口音的官话，不卑不亢地拱手：“军爷，小的木风，这是舍妹木绾。我们兄妹从江南来，去黑水城做些药材皮货生意，这是路引和货单。”
他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文书。
队正接过路引，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又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江南来的？跑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做生意？”他挥挥手，“搜！”
士兵们立刻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眼看一个士兵朝着那箱子走去，慕绾绾指尖微动，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已悄然夹在指缝，准备万一暴露，就先发制人。
就在这紧张时刻，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尖叫着：“不好了！济世堂……济世堂的东家卷了钱财跑了！库房都空了！”
“什么？！”那队正脸色猛地一变，也顾不上搜查慕绾绾他们了，一把将路引塞回凌宇手里，骂骂咧咧地带着人就往楼下冲，“妈的！王八蛋！竟敢耍老子！”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被翻得有些凌乱的桌椅。
凌风松了口气，看向慕绾绾，眼中带着询问。
慕绾绾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乱成一团的士兵和渐渐围拢过来，得知济世堂跑路后群情激愤的百姓，眸光闪动。
济世堂东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路？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搅浑水？那个暗中帮她的“玄影”？
“小姐，我们……”凌宇低声问。
“走。”慕绾绾当机立断，“趁乱出城，立刻去黑水城！”
济世堂东家逃跑，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赶到黑水城，找到慕昭！
商队趁着落雁镇的混乱，顺利出了城，快马加鞭赶往黑水城。
越往北，景色越发苍凉。
沿途关卡盘查更加严密，甚至遇到了小股的北狄游骑骚扰，好在凌宇等人身手不凡，有惊无险。
五日后，风尘仆仆的商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黑水城。
这是一座矗立在边境线上的雄城，城墙高大，由黑色的巨石垒成，透着历经风霜的粗犷与肃杀。
城门口守卫森严，进出的人都受到严格盘问。
慕绾绾注意到，守城的士兵虽然装备整齐，但不少人的面色似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晦暗。
凌宇再次上前交涉，递上路引和一份伪造的、与黑水城某家商号接头的文书。
守城士兵检查得很仔细，目光在慕绾绾脸上停留了片刻。慕绾绾垂下眼，作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进去吧。”士兵最终挥挥手放行，却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是来做药材生意的……这年头，药材生意可真好啊。”
这话听着像是随口抱怨，但慕绾绾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商队缓缓驶入黑水城。
城内街道还算整齐，但行人大多面色匆匆，透着一股压抑。
两旁店铺开着，但生意似乎并不景气，唯独……几家药铺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
慕绾绾让凌宇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名字颇为直白——迎客居。
安顿下来后，慕绾绾立刻吩咐凌宇：“想办法联系上我们在这边的人，还有，查清楚黑水城现在药材行的情况，特别是……”她顿了顿，“军方采购药材的主要渠道是哪些商号。”
“是。”
凌宇领命而去。慕绾绾独自留在房间，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军营轮廓，心情沉重。
慕昭，你到底在哪里？
傍晚时分，凌宇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小姐，我们的人……联系不上了。”
慕绾绾心一沉：“什么意思？”
“按约定方式留了暗号，但没有任何回应。属下又去他们可能的落脚点查探过，都空了，像是……匆忙撤离，或者……”凌宇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慕绾绾攥紧了拳头。
连暗桩都出了问题，这黑水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药材行的情况呢？”
“黑水城如今最大的药材商是一家叫‘德济堂’的，几乎垄断了七成以上的市场，包括……军方的大部分采购。据说，德济堂的东家姓胡，跟黑水城守备将军关系匪浅。”
德济堂……胡东家……守备将军……
慕绾绾脑海中迅速闪过落雁镇济世堂账本上那个狼头标记。德济堂，济世堂，名字如此相似，是巧合吗？
“能查到德济堂的仓库或者账房在哪里吗？”
凌宇面露难色：“德济堂守卫森严，而且……属下感觉，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慕绾绾走到窗边，借着暮色悄悄向下望去。
果然，客栈对面的巷口，有两个看似闲聊的汉子，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迎客居的大门。
她冷笑一声：“动作还真快。”看来他们一进城，就落入了某些人的视线。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慕绾绾和凌风瞬间警惕。凌宇无声地移到门后，沉声问：“谁？”
门外传来客栈伙计殷勤的声音：“客官，楼下有位爷找，说是您的旧识，姓……玄。”
玄？
慕绾绾和凌宇对视一眼。玄影？！
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慕绾绾对凌宇点了点头。凌宇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止是伙计，还有一个穿着普通青色布衣、面容平凡无奇的男人，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
玄影对伙计摆了摆手，伙计识趣地退下。
他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对着慕绾绾干脆利落地行了一礼，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属下玄影，参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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