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散心
隔壁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阮静柔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拼命捂着嘴才没笑出声。
慕绾绾犹嫌不够，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唉，说起来啊，这世上就是有那种人，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别人家后院的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插什么嘴？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也不想想，正主儿都没发话呢，他倒先替人‘做主’起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这话，没提名字，但字字句句都像巴掌一样扇在隔壁顾怀泽的脸上。
“慕绾绾！”隔壁终于传来顾怀泽恼羞成怒的吼声，伴随着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慕绾绾故作惊讶，提高了音量：“咦？静柔你听，那狗还会叫人的名字呢！成精了不成？”
“砰！”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顾怀泽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身后是低着头，嘴角却隐隐带着一丝得逞笑意的阿娇。
“慕绾绾！你放肆！竟敢辱骂当朝太子！”顾怀泽指着慕绾绾，气得手都在抖。
慕绾绾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辜”：“原来是皇侄儿殿下在此？你皇婶我方才与阮家妹妹闲聊，说听到有野狗扰人清静，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把畜生带进来了呢，没想到是殿下您啊？失礼失礼。”
她嘴上说着失礼，那表情可没有一点失礼的意思。
顾怀泽被她这装傻充愣的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你强词夺理！你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殿下这可冤枉你皇婶了。”慕绾绾摊摊手，“你皇婶呀只是实话实说。这酒楼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皇侄儿您身份尊贵，与人交谈还是注意些分寸得好，免得什么不三不四的话都被旁人听了去，误会了殿下您的英明，那多不好。”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顾怀泽身后的阿娇。
阿娇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瑟缩了一下，往顾怀泽身后躲了躲，小声道：“太子殿下，算了，都是民女的错，惹得王妃不高兴……”
她这不劝还好，一劝更是火上浇油。
顾怀泽看着“柔弱无助”的阿娇，再看着“嚣张跋扈”的慕绾绾，保护欲和表现欲瞬间爆棚：“阿娇姑娘不必怕她！有本宫在，看谁敢动你！”
慕绾绾简直要被这蠢太子气笑了。她懒得再跟这脑回路清奇的二人组纠缠，直接下了逐客令：“皇侄儿殿下要英雄救美，请移步他处。这是你皇婶包的雅间，不欢迎未经通传擅闯之人。茗音，送客！若有人赖着不走，就去京兆尹府报案，就说有狂徒惊扰镇北王妃，让府尹大人派官差来‘请’人！”
茗音立刻挺直腰板，上前一步，板着小脸：“太子殿下，阿娇姑娘，请！”
顾怀泽还想发作，但看到慕绾绾那冷冽的眼神，以及她身后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丫头，再想到她那个煞神皇叔……终究是怂了。
他狠狠地瞪了慕绾绾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本宫等着！”便带着一脸不甘又得意的阿娇，灰头土脸地走了。
人一走，阮静柔立刻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绾绾！你太厉害了！你看没看到太子那张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还有那个阿娇，那表情……哈哈哈！”
慕绾绾重新坐下，揉了揉眉心：“跟蠢人打交道，真费神。”经过这一打岔，她心里对慕昭的担忧更重了。
阿娇这边明显是攀上了太子，是想借太子的势？还是另有所图？而太子这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浑然不觉。
……
回到王府，慕绾绾立刻唤来心腹，将调查慕昭下落的指令加急传了出去，重点查北边及周边区域。
处理完这些，已是华灯初上。
她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北边慕昭失踪，边境异动，京城里阿娇和太子搅和在一起……这些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正沉思间，茗音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小姐，王爷……王爷有信来。”
慕绾绾挑眉，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两行字：
“安，勿念。京城流言，悉知。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一切待本王回府处置。”
落款只有一个凌厉的“辰”字。
慕绾绾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撇撇嘴：“切，谁担心你了。”话是这么说，但心头那莫名的烦躁感，却因这寥寥数语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这疯批，消息倒是灵通。
只是，他远在边关，能及时处理京城的麻烦吗？阿娇和太子凑在一起，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失踪的慕昭……
慕绾绾捏着信纸，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指望顾炎辰回来收拾残局？那多没意思。
她放下信纸，对茗音吩咐道：“去，把我们的人手再清点一遍。另外，给阮小姐递个帖子，说明日我约她去城外……‘散心’。”
茗音一愣：“散心？”
慕绾绾唇角弯起一抹带着冷意和跃跃欲试的弧度：“对啊，京城待着憋闷，咱们也去北边……逛逛。”
慕绾绾那句“去北边逛逛”话音未落，窗外夜空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一道黑影如利箭般穿破夜色，精准地落在窗棂上，锐利的金眸扫视室内，最后定格在慕绾绾身上。它腿上绑着一支细小的竹管，羽毛还带着北境特有的凛冽寒气。
青禾惊呼：“是王爷的逐风！”
慕绾绾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顾炎辰刚来了信，怎么又用上了他这宝贝猎鹰？除非……有更紧急的情况。
她迅速解下竹管，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的字迹依旧是顾炎辰的风格，却比上一封多了几分肃杀：
“慕昭陷黑水城，疑与北狄细作及军中药材掺假有关。勿动，等。”
军中药材掺假！北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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