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洛里安的回忆 2）
不管怎么说，动手风波再度被平息，小队里的两大战力终究是没有打起来。
只是，芙蕾雅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她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无法根除的异种精神力在她体内四处游走，终究还是有影响的。
小队因此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他们与白塔的距离在快速缩短。
这天，小队在丛林中休整。
再往前一段距离，便是安全屋了。
等到了那边补充一下补给，再往前走上那么一段路，跨过一段隐秘的隧道，差不多也就能回到白塔了。
这点距离对于哨兵们来说不算什么，跟已经回到白塔的区别并不大。
大家于是便有些放松。
彼时芙蕾雅被斯特抱在怀里，还在安静沉睡着。
是以，当洛里安和安德烈再次起冲突要动手时，没有一人上去阻止他们。
嗜战好斗是哨兵的本性，几名哨兵还起了哄。
但考虑到芙蕾雅还在休息，洛里安和安德烈难得默契地起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战斗自然是一触即发。
两名S级哨兵打得昏天暗地，拳拳到肉的声音在寂静的丛林中格外清晰。
中途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洛里安不知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总之他没去注意。
那时他的耳中只有随着安德烈的攻击呼啸而来的风声。
两人实力相当，这样势均力敌的战斗让他们完全沉浸其中。
肾上腺素狂飙所带来的兴奋感，使两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场战斗上。
等到两人都负了伤，稍微退开些平复各自呼吸时，外部世界的声音才传入他们耳中。
也就是在那时，他们听到了枪声。
两人对视一秒，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立刻便往临时营地赶去。
跨过那片矮木，拐过那片树林，入目便是被异种穿透心脏的斯特，以及脸上满是血痕、被卷在异种尾巴上不知生死的芙蕾雅。
洛里安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在这间隙，身体凭着本能躲过了身后扑杀过来的一只异种。
稳住身体，再次抬眼望去时，他和安德烈已经被一大群异种包围了。
来不及再思考什么，异种们的绞杀开始了，洛里安迎了上去。
————————
“洛里安！安德烈！”
鼻间都是异种身上那恶臭的血腥味。
洛里安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反手便将手里那被削尖的枯木插入身后偷袭的异种脑袋上。
他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异种了。
芙蕾雅已经被救下来，生死不明地靠坐在身后的树干上。
洛里安和安德烈，不久前还激战着恨不得打残对方的两人，此时却成了最可靠的战友。
两人将芙蕾雅护在身后，挡住了一波又一波扑上来的异种。
随着那道声音传来的，还有枪击声。
洛里安和安德烈的压力骤减。
没有一丝犹豫，安德烈往前顶住异种们的攻击，洛里安立刻退到芙蕾雅身边将她抱起。
异种们被身后的的炮弹打得恼火，开始转移攻击目标。
抓住这个机会，洛里安和安德烈毫不恋战，立刻护着芙蕾雅往安全屋的方向奔去。
进了安全屋，洛里安将怀中的芙蕾雅轻放下来，伸手去试探她鼻间的呼吸。
还好，尽管呼吸声微弱，但至少它还存在。
洛里安的目光落在芙蕾雅脸上的血痕上——伤口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更显可怖。
不再耽误，他起身拿出安全屋里应急的医用品，开始为芙蕾雅简单处理伤口。
安全屋里没有麻醉药剂。
好在芙蕾雅似乎彻底陷入昏迷，感觉不到疼痛。
她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洛里安全程几乎都是靠着本能在做事。
安德烈已经成功接应了另外两名哨兵，三人安全地退回了安全屋。
死里逃生，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简单为芙蕾雅处理好伤口，洛里安起身点开安全屋的电子眼功能。
门外已经被异种们团团围住，最显眼的莫过于其中最大的那只——它正在啃食一只人类断臂，断臂上的那点布料很好地说明了断臂主人的身份，正是斯特。
安德烈眸色阴沉，脸色相当难看。
“看着像是之前斯特猎杀的那只小异种的族群。一出现就奔着他和芙蕾雅去了。”
一名哨兵开了口，打破沉默。
洛里安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芙蕾雅脸上。
她需要那只异种的晶核。
“别想了，异种数量太多，先带她回白塔。”
安德烈看穿了洛里安的想法。
“这个安全屋的补给太少了，我们得尽快突围，不然早晚被那群东西困死在这。”
这个安全屋离白塔的距离已经不算远。
这么大数量的精神系异种跟着跑到这的情况实在少见。
安全屋里倒是有可以联系白塔的设备，但那太费时间了。
异种们已经开始集中力量攻击安全屋了。
洛里安与安德烈作战经验丰富，这样惊险的境况下他们依然能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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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两名V区的哨兵喊来，大致说了下行动后，他们便准备突围了。
洛里安将会第一个冲出去当诱饵，引走大部分异种。
而芙蕾雅则由安德烈背着，另外两人护着他们走。
洛里安丝毫没有犹豫地当了这个诱饵。
当时精神高度紧绷的他没有注意到V区两名哨兵眼中的恐惧和畏怯。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记忆中只有浓浓的血雾，当时的他只顾着清理往他身上扑过来的、数不尽的异种。
暂时跟它们拉开距离后，他又调转头去与其他人汇合。
脸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模糊了洛里安的视线。
在那样模糊的前景中，洛里安看到了被异种们包围住的安德烈，以及他身上背着的、还处于昏迷中的芙蕾雅。
原本说好的队形没有保持住，另外两名哨兵似乎落后了几步，这才导致了当前这个局面。
身上背着芙蕾雅的安德烈放不开手脚，只能狼狈地尽量躲避着异种的攻击。
渐渐地，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唯有被他保护着的芙蕾雅，除了脸上的伤口外，其余地方毫发无伤。
洛里安喘着粗气，压下胸口涌上的血气，再次往前奔去。
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那只伤害了芙蕾雅，同时虐杀了斯特的异种加入了战局。
仿佛知道安德烈顾忌着什么，它那尖利巨大的尾刺尽往芙蕾雅身上招呼。
在逗弄了一会儿眼前的猎物后，它似乎失去了兴趣，突然尖声嘶叫起来。
哨兵们脚步同时一滞，精神海瞬间震荡，痛不欲生。
就这么一个间隙，那尖利的尾刺狠狠刺向芙蕾雅。
晚了几步的洛里安痛苦地停滞在原地，只能满目通红地望着那尾刺以极快的速度迅速侵近昏迷中的芙蕾雅。
这样的伤害落到芙蕾雅身上，她绝无生还的可能。
绝望和冷意，混杂着精神海受到攻击后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洛里安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汗，又或者是脸上的血，贴心地缓缓滴落，暂时模糊了洛里安的视线。
尾刺刺入人类血肉的声音，第一次让洛里安觉得毛骨悚然。
下一秒，传入耳朵里的，是那只异种凄厉的痛苦尖叫。
洛里安甩了甩头，再次定眼望去，看到的便是安德烈折断那根已经刺入他胸膛的尾刺的画面。
危急时刻，他忍着精神海的剧痛与芙蕾雅调换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芙蕾雅还活着。
绝望只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又快速退场。
洛里安无视掉身体和精神海所传递过来的剧烈痛意，靠着本能和意志奔向那处在包围圈中的两人。
他和安德烈联手，取下那只异种的晶核应该不难。
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然而那只异种却是哀叫着往后退了，只指使着那些体型小些的异种往前冲。
此时另外两名哨兵终于赶了过来，但情况并没有因此改善多少。
不得已，几人只能退回安全屋。
进了安全屋，安德烈将芙蕾雅往洛里安怀里一扔，便盘腿坐下给自己处理伤口。
拔出尾刺后的血洞格外恐怖，安德烈面无表情地将药往伤口上倒。
血半天止不住，绷带和药也不够用了。
嘲讽地嗤笑一声，安德烈将最后那点绷带用完，突然起身朝那两名哨兵走过去。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脚将人踹飞，接着又动了手。
“两个蠢货，就那么想死吗？连跑都不会跑？连‘保持队形’四个字都听不懂是吗？”
又狠狠踹了两人几脚，安德烈阴沉着脸，终于停下动作，自己到角落里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洛里安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将芙蕾雅放在小床上安顿好，洛里安去了放着联系设备的小房间。
两名V区的哨兵似乎跟了上来。
洛里安脚步不停，随他们去了。
好在屋外的异种们暂时消停了。
这倒是给了几人修整和联系白塔的时间。
【所以，芙蕾雅受到了精神系异种的二次伤害？精神力污染也蔓延了？】
【不，没有支援，这是你和安德烈的任务。】
【不得将异种群引至白塔。再重复一遍，不得将异种群引至白塔，想办法处理掉它们或是甩掉它们。】
【现在修改任务目标，保护并接送A级向导芙蕾雅安全回到白塔的任务目标废除，任务者自行决定行动。】
【必要时可做出适当牺牲，以S级任务者性命为重。】
在留下了一堆令人心寒的无用信息后（至少在洛里安看来是这样），联系设备报废了。
它本就是昂贵的一次性用品。
小房间里的三名哨兵都沉默了。
白塔那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被困在这的几人只能靠自己了。
另外，芙蕾雅被放弃了。
至于最后那句话，所谓的“适当牺牲”，又是指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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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耐人寻味。
“放弃芙蕾雅...怎么可能呢？”
其中一名V区哨兵眼神闪烁，小心地打量了一眼洛里安的脸色。
“白塔那边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芙蕾雅扔给异种当诱饵吗？”
另一名哨兵试探着接话。
“比起哨兵，异种们确实更为喜爱向导的血肉。”
洛里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的神情似乎鼓励了他们。
“除了向导，异种们对S级哨兵的血肉似乎也更为青睐。”
其中一名哨兵大着胆子直接说了出来。
“安德烈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取不回那只异种的晶核，他必死无疑。看这样子，猎杀那只异种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不用他换我们几人活呢?”
话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再遮掩，直视着洛里安的眼睛。
“洛里安，你不是一向跟安德烈不对付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洛里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两，并不反驳他们的话，只是抬脚往门外走去。
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眼里俱是一喜，随即便跟了上去。
异种们又开始发动攻击了。
安德烈已经睁开眼，坐在角落里，眼神冷漠地擦着刀。
“那只异种躲起来了。”
透过电子眼，洛里安找不到那只被安德烈折了尾刺的异种。
“它在的话也弄不死它。走吧，先回白塔。”
安德烈的脸已经有些苍白。
污染已经不止存在于精神海，它开始往他身体各处蔓延开去。
这里没有药，没有能安抚哨兵的向导。
晶核也是一时没法取到手。
如今回到白塔是最紧要的事。
洛里安望着安德烈，突然开口：
“还是按之前的安排那样行动吧。”
另外两名哨兵诧异地看向洛里安，随即眼里快速划过一丝狂喜。
看来洛里安是连芙蕾雅都打算放弃了？
美味的向导加上一名渐渐虚弱的S级哨兵，有这样的猎物在前，那群异种肯定不会再追他们三人。
“噢？你不怕我把芙蕾雅直接扔给那群恶心东西？”
安德烈的目光划过洛里安和另外两名哨兵，唇角再次勾出平常令洛里安无比厌恶的挑衅笑容。
“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眼下那颗晶核还取不到手。”
安德烈似笑非笑地望了眼昏迷中的芙蕾雅，眼底毫无笑意。
洛里安抬手做着准备，第一次没有去反驳安德烈话语中的恶意。
“你不会。”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洛里安没有再说下去。
他只是垂眸望着你，突然低头凑近，试探性地去啄你的唇。
你没有躲开，沉浸在繁杂的思绪里，任由洛里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一时忘了回应。
心里的酸意早已蔓延开来。
洛里安没有将故事全部讲完，可故事的结局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六个人的小队里，回来的只有洛里安、重伤的安德烈，还有一直处于昏迷、精神力全部消失殆尽的芙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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