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宫血潮
无尽海，无垠无涯。
林衍站在海边悬崖上，望着眼前这片墨蓝色的海洋。
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天空中，几只翼展超过十丈的海鸟在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里与内陆截然不同。
灵气更加狂暴，天地法则似乎也有所差异。林衍能感觉到，这里的海水深处，隐藏着无数强大的气息——金丹期的海兽比比皆是，元婴期的海妖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道隐晦的、连他都感到心悸的气息，应该是化神期的深海巨擘。
“宗主，血月令显示，最后一块碎片，在海底。”铜骨站在他身后，眼眶中的血焰微微跳动。
它现在已经有了金丹后期的实力，但在无尽海这种地方，依旧渺小如蝼蚁。
那八头妖王更是瑟瑟发抖——它们是陆地妖兽，天生畏水，站在海边就已经腿软了，更别说下海。
“你们留在这里。”林衍淡淡道，“等我回来。”
“是！”
林衍不再多说，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血灵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暗红色的光罩，将海水隔绝在外。他像一道血色流星，朝着深海疾速下潜。
越往下，光线越暗，压力越大。
下潜到千丈时，周围已经一片漆黑，只有偶尔游过的深海生物，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磷光，像鬼火般飘忽不定。
林衍展开神识，探查四周。
这里的海水，蕴含着浓郁的阴煞之气，对修炼《血魂诀》来说是大补。他一边下潜，一边疯狂吞噬海水中的阴煞之气，稳固着刚刚突破的半步化神修为。
又下潜了五千丈，终于来到了海底。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海底平原，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
宫殿通体由白玉砌成，高百丈，占地数十里，殿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片海底照得亮如白昼。宫殿周围，有密密麻麻的虾兵蟹将在巡逻，每一头都有金丹期的修为。
而在宫殿正门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东海龙宫”
东海龙宫？
林衍眼神一凝。
无尽海深处，居然真的有龙族存在？
而且，最后一块人皇幡碎片，就在这座龙宫里？
他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宫殿。
通幽之眼睁开，能“看”到宫殿外围布满了阵法禁制，层层叠叠，环环相扣，比青云宗的护山大阵还要复杂十倍。
硬闯，不是明智之举。
林衍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鳞片，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龙威。
这是他在万妖山脉时，从一头元婴期蛟龙的尸体上得到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但这枚逆鳞已经失去了主人，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龙族气息。
他将逆鳞贴在身上，运转《血魂诀》，模拟出龙族的气息。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龙宫正门。
“站住！”
两个穿着金甲、手持三叉戟的虾兵拦住他，但感应到他身上的龙威，又有些迟疑：“你是……哪一族的？来龙宫何事？”
“我乃南海蛟龙族使者，奉族长之命，前来拜见东海龙王，有要事相商。”林衍面不改色，声音中带着一丝龙族特有的傲慢。
“南海蛟龙族？”虾兵对视一眼，“可有凭证？”
林衍抬手，将那枚逆鳞展示了一下。
逆鳞上残留的龙威，让两个虾兵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原来是蛟龙族使者，请进请进！龙王正在大殿议事，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带路。”
林衍跟在虾兵身后，走进龙宫。
宫殿内部，比外面更加奢华。
地面铺的是万年暖玉，墙壁镶嵌的是深海明珠，柱子是整根的珊瑚玉雕成，处处流光溢彩，宝气冲天。
大殿里，更是热闹。
几十位龙族、蛟族、以及各种海族的高层，正在议事。
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金袍、头生龙角的中年男子，正是东海龙王——敖广，化神初期修为。
下首左右，坐着龙宫的几位太子、公主，还有龟丞相、鲸将军等重臣。
林衍走进大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南海蛟龙族使者，拜见龙王陛下。”林衍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南海蛟龙族？”敖广眯起眼睛，“本王记得，南海蛟龙族与我东海龙宫，素无往来。今日派使者前来，有何要事？”
“回陛下，我族族长得到消息，说东海龙宫藏着一件上古至宝——人皇幡碎片。”林衍直接开门见山，“我族愿以三件下品灵宝、十座灵矿、百条灵脉为代价，换取此宝。”
大殿里一片哗然。
“放肆！”一个穿着银甲的龙太子拍案而起，“人皇幡碎片是我龙宫镇宫之宝，岂能交易？你们南海蛟龙族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我族至宝！”
“就是！三件下品灵宝就想换人皇幡碎片？做梦！”另一个龙公主也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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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盯着林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使者消息倒是灵通。不错，我龙宫确实有一块人皇幡碎片，但那是我龙族先祖留下的遗物，不可能交易。使者请回吧。”
“陛下不再考虑考虑？”林衍声音平静，“我族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不必考虑。”敖广斩钉截铁，“送客！”
两个金甲虾兵上前，就要请林衍出去。
但林衍笑了。
“既然谈不拢……”
他抬起头，眼中黑色的火焰与金色的兽影交织。
“那就……抢！”
话音落，他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敖广面前，右手如爪，直取对方咽喉！
“大胆！”
“保护龙王！”
大殿里的龙族高层纷纷出手。
敖广更是暴怒，化神期的修为全面爆发，一拳轰向林衍！
轰——！
双拳碰撞，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大殿。
白玉地面寸寸龟裂，珊瑚柱子摇摇欲坠，那些修为稍低的海族，直接被震得吐血倒飞。
林衍连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敖广却纹丝不动，眼中闪过惊讶：“半步化神？不对，你身上有八块碎片的气息……你融合了八块碎片？！”
“眼力不错。”林衍抹去嘴角血迹，“可惜，晚了。”
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晦涩的咒文。
丹田中，八幡合一的人皇血月妖神幡剧烈震颤，幡面上的魂魄面孔同时睁开眼，发出凄厉的尖啸！
“万魂噬神·启！”
无数魂魄虚影从幡中涌出，化作一片黑色的潮水，涌向大殿里的所有海族！
这些魂魄，有青云宗弟子，有天剑门剑修，有玄阴教邪修，有万妖山脉的妖兽……成千上万，无穷无尽，每一个都带着生前的怨恨和不甘。
它们扑向海族，疯狂撕咬、吞噬着对方的精血和魂魄！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金丹期的虾兵蟹将，连一息都没撑住，就被魂魄潮水淹没，化为枯骨。
元婴期的龙族高层，虽然能抵挡片刻，但也岌岌可危。
只有敖广，凭借着化神期的修为，撑起一道金色的光罩，将魂魄潮水挡在外面。
但他也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你……你竟敢在我龙宫行凶！”敖广又惊又怒，“今日定要将你抽筋扒皮，镇压在海底深渊万年！”
他张口，喷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龙珠。
龙珠一出，整个大殿都被金色的光芒笼罩。那些魂魄虚影在金光照射下，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迅速消散。
“龙珠？”林衍眼神一凝。
这是龙族的本命法宝，蕴含着龙族的全部精华，威力堪比中品灵宝！
“死！”
敖广催动龙珠，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射向林衍！
这一击，已经超越了化神初期的范畴，达到了化神中期的威力！
林衍不敢硬接，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瞬移！
再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大殿深处，一座白玉祭坛前。
祭坛上，供奉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
最后一块碎片！
林衍伸手，抓向碎片。
“住手！”敖广怒吼，龙珠调转方向，再次射来。
但林衍已经抓住了碎片。
咬破舌尖，精血喷出。
碎片震颤，化作流光，没入体内。
九块碎片，集齐！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林衍体内爆发出来！
整个东海龙宫，剧烈震动，仿佛要崩塌一般。
海水倒卷，地动山摇。
林衍悬浮在半空，周身血光冲天。
丹田中，九块碎片疯狂旋转，最终彻底融合，化作一面九丈高的巨幡！
幡面九色交织——赤红、银白、暗青、漆黑、金黄、湛蓝、碧绿、紫灰、纯白。每一色代表一种天地法则，九色合一，便是完整的人皇幡！
幡杆上，九个古老的符文，呈九宫排列，散发出镇压诸天的威严。
幡顶，那颗血色骷髅头的眼眶中，黑色的翅膀、金色的兽爪旁边，又多了一对纯白的龙角，缓缓伸出。
九幡合一·完整人皇幡！
林衍的修为，在这一刻，终于突破了最后的桎梏，踏入了真正的化神期！
而且是化神中期！
“这……这怎么可能？！”敖广骇然失色，“九块碎片合一……完整的人皇幡……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林衍睁开眼，瞳孔中，九色光芒流转，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奥秘。
他看向敖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该你了。”
他抬手，对着龙珠，虚虚一握。
咔嚓——！
号称坚不可摧的龙珠，竟然被他生生捏碎！
“噗！”本命法宝被毁，敖广狂喷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林衍再一挥手，人皇幡展开。
幡面九色光芒流转，化作一道九色光柱，将敖广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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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敖广发出最后的惨叫，整个人在光柱中迅速消融，最终化为虚无。
东海龙王，陨落！
大殿里，还活着的龙族高层，全都吓傻了。
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林衍收起人皇幡，环视众人。
“从今天起，东海龙宫，归血幡宗管辖。”
“尔等，可愿臣服？”
所有龙族高层，拼命磕头：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臣服！”
林衍满意地点点头。
他抬手，打出数十道血魂禁制，种在这些龙族的神魂中。
至此，无尽海最强的势力——东海龙宫，也成了血幡宗的附庸。
林衍走出大殿，看向海面。
他能感觉到，血煞山方向，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诛魔联盟，已经打上门了。
“该回去了。”
他一步踏出，消失在海底。
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血煞山的上空。
而此刻的血煞山，正在经历一场惨烈的大战。
……
血煞山外，黑压压的修士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诛魔联盟，集结了青冥域所有残存的正道势力，共三十七个宗门，总计十万修士！
其中，元婴期有二十三位，金丹期过千，筑基期上万，炼气期不计其数。
大军中央，一座巨大的战车上，站着三位老者。
正中一人，须发皆白，手持拂尘，正是天机城城主——天机老人，化神初期修为。
左边一人，身穿金袍，手持金剑，是金剑门门主——金剑真人，元婴大圆满。
右边一人，穿着黑白道袍，手持太极图，是阴阳宗宗主——阴阳子，同样元婴大圆满。
“天机前辈，血幡宗的护山大阵，似乎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强。”金剑真人皱眉道。
他们攻打血煞山已经三天了，护山大阵虽然摇摇欲坠，但始终没破。血幡宗的修士依托大阵防守，伤亡不大，而联盟这边，已经损失了上千人。
“无妨。”天机老人淡淡道，“血幡宗宗主林衍不在，主持大阵的只是一个元婴中期的血煞老鬼。再攻一日，大阵必破。”
“可是……”阴阳子迟疑道，“万一那林衍回来……”
“回来更好。”天机老人眼中闪过杀意，“他若不回来，我们破阵之后，屠尽血幡宗，再去寻他。他若回来，正好在此地，将他围杀！”
话音刚落，血煞山上空，突然裂开一道空间裂缝。
一道血色的身影，从裂缝中走出。
林衍回来了。
他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联盟大军，眼中九色光芒流转。
“这么多人，是来给我送葬的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所有联盟修士，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
天机老人瞳孔骤缩：“化神中期？！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衍淡淡道，“天机老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交出天机城那块碎片，臣服于我，饶你不死。”
“狂妄！”天机老人怒极反笑，“你以为踏入化神中期，就能无敌于天下？今日我联盟十万修士在此，二十三位元婴，三位化神，就算你是化神后期，也难逃一死！”
他大手一挥：“全军听令！结‘诛仙大阵’！斩杀此獠！”
十万修士同时运转功法，无数道真元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百里的巨大阵图。
诛仙大阵，上古诛仙剑阵的简化版，由十万修士布下，可斩化神！
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林衍抬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阵图，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诛仙大阵？”
他双手张开，人皇幡出现在身后。
九丈巨幡展开，幡面九色光芒流转，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就让我看看，是你们的诛仙阵强……”
“还是我的完整人皇幡……更强！”
他双手一合，人皇幡剧烈震颤。
幡面上的九色光芒，凝聚成一道粗达百丈的九色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与诛仙阵图碰撞。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无声的、极致的“湮灭”。
九色光柱所过之处，诛仙阵图像纸糊般碎裂，十万修士的真元如冰雪般消融。
三息之后，阵图彻底崩溃。
十万修士，齐齐吐血，修为暴跌。
而九色光柱去势不减，狠狠轰在联盟大军的阵营中！
轰——！！！
大地震颤，山河崩碎。
光柱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十里的巨坑。
坑中，数万修士，灰飞烟灭。
二十三位元婴，当场殒落十八位，剩下的五位也重伤垂死。
金剑真人和阴阳子，更是连渣都没剩下。
只有天机老人，靠着化神期的修为和一件护身灵宝，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浑身是血，气息萎靡。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那道如神如魔的身影，眼中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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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人皇幡……原来如此……”
“我输了……”
林衍降落在他面前。
“现在，可以交出碎片了吗？”
天机老人惨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碎片，扔给林衍。
“给你。”
林衍接过碎片，看都没看，直接吞入腹中。
十块碎片，集齐？
不，人皇幡本就九块碎片，天机城的这块，是第九块。
九块碎片，终于全部集齐！
人皇幡彻底完整！
林衍的气息，再次暴涨，从化神中期，一路冲到了化神后期、化神大圆满！
最终，停在了化神大圆满巅峰，距离传说中的“炼虚期”，只差一步！
他睁开眼，瞳孔中，九色光芒已经隐去，只剩下一种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平静。
“天机老人，”他开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当年，人皇轩辕氏为何要铸人皇幡？”
天机老人愣了愣，随即苦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上古时期，域外邪魔入侵，万族面临灭绝之危。人皇轩辕氏为拯救苍生，集九大法则之力，铸成人皇幡，以此幡镇压邪魔，统御万族，最终与邪魔同归于尽。”
“但轩辕氏临终前留下预言：万年之后，邪魔将卷土重来。届时，需有人重铸人皇幡，继承他的意志，再次守护这方天地。”
他看向林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我。我守在天机城千年，推演天机，寻找碎片，就是为了重铸人皇幡，成为新一代的人皇。”
“可我没想到，最终得到碎片的，会是你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邪修。”
林衍沉默片刻。
“邪修？”
他笑了。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你们正道，看着无辜凡人被杀，无动于衷，是正？”
“我报仇雪恨，以杀止杀，是邪？”
“天道不公，我便逆天而行。世道不平，我便以血铺路。”
“这，就是我的道。”
他抬手，按在天机老人头顶。
“你的使命，结束了。”
“从今天起，人皇幡的主人，是我。”
《血魂诀》运转，天机老人的精血、修为、魂魄，被疯狂抽取。
当最后一缕生机消散时，这位守护了天机城千年的老人，化为一具干尸。
林衍收回手，看向远方。
那里，是青冥域的边界，也是更广阔天地的开始。
“铜骨。”
“在！”铜骨从血煞山中飞出，单膝跪地。
“传令，整顿血幡宗，消化这次战争的收获。”
“三个月后——”
林衍望向天穹，眼中闪过深邃的光芒。
“随我，踏出青冥域。”
“这方天地，该换换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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