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当仁宗的赵祯要重拳出击
包拯见状，连忙上前宽慰。
与吕夷简、晏殊不同，他父亲虽然是进士出身，但祖父往上是耕读持家，并不富裕。
此刻得见这么多布匹，内心的激动同样也难以抑制。
几息之后，欧阳修抹了抹眼角，回头道：“让诸位见笑了！”
包拯检查过十几个托盘后，才感慨道：“若是运输一次便能制成十万单衣，那天下再无衣不蔽体之忧矣。”
传统士大夫的理想就是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天下大同让所有人都能衣食足知荣辱。
但只有当真正抛开书本，亲自做事后，才知道想达成这些目标何其难也！
而现在因为孙大王的出现，让包拯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时，欧阳修终于平复心绪，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这布匹虽好，可若是如此一来，那些靠着织布而活的百姓将来又如何生活呢？”
他刚才骤然见到这么多布匹很是激动。
但现在冷静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多的布匹出现必然冲击到传统的男耕女织。
原本那些贫苦家庭或许还能靠着织布的微薄收入勉力维持。
但现在有了更好更便宜的布匹，谁还会去买那些织布呢？
这样一来，这么多的布匹岂不是反倒害了那些家庭？
吕夷简脸色陡然一变，呵斥道：“永叔，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在他看来，孙大王一下提供这么多布匹想来也不容易，更何况这些布匹还是官家辛辛苦苦带回来的。
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做什么？
况且大宋又有多少以织布为生的？
难道离开了织布就不能活了吗？
包拯听到欧阳修的这个疑问，同样有些迷茫。
一方面这么多布匹当然是好事，能够让大家尽可能的有衣穿。
可另一方面会不会如欧阳修说的那般，导致一些人失去经济来源呢？
赵祯此刻的表情凝重，他素来仁和，多次亲事农桑。
这天下的百姓都是大宋的子民，若是因为满足一部分的需求而让另一部分人破家。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转头道：“先生，此事可有解？”
几人闻言同样看向孙大王，希望能够听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孙泽笑了笑，对欧阳修的疑问没有半点芥蒂。
反倒是觉得像欧阳修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文人士大夫还挺不错的。
不管历史上他们因为利益考量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至少始终还是坚守着道德操守。
这可比只会高谈阔论的水太凉们好多了！
而具体到欧阳修提出的问题，孙泽早就考虑过。
布匹的出现当然会让传统的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破产。
所以要出台相应的政策，将这些人引导到其他新产业上去。
他从来没想到把包括北宋在内的时空当做倾销地。
如果只是简单的用大量现代化的廉价物资去冲击他们的市场，那么可能短期内会获得大量的收益。
但这并不能持久！
反倒会在短暂的虚假繁荣后引起矛盾加剧，最终崩盘！
所以他要做的是在提供各种物资的前提下，引导各历史时空逐步开启工业化，然后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
孙泽看向几人，然后缓缓道：
“布匹的投放要由专门的部门来控制，首先满足军需和汴京地区的市场。”
“然后减免普通百姓的农业赋税，清查丈量地方豪强的土地，打击土地兼并。”
“同时兴修水利、营建大型工程，引导百姓参与基建项目，以工代赈。”
“等夯实了基础，那就可以开始对外扩张了。功名但在马上取嘛！”
听完这些，现场的几人精神为之一振！
尤其是赵祯，他其实一直有减轻赋税的想法，更想打击那些大量隐匿土地的豪强。
可一来国力孱弱，二来要维持住朝廷庞大开销就需要大量的税赋。
所以一直有心无力！
现在得到先生的点拨，让他豁然开朗。
吕夷简表情亢奋，可又旋即双眉紧蹙：“孙大王，若是贸然降低农税，那朝廷就没钱了。”
孙大王的建议当然好，而且是巩固国本长治久安之策。
但短期内朝廷会面临税赋降低的风险，而各方面的用度却不会相应的减少。
“适当降低农税，那就提高商税，或者说叫统一征收商税！”孙泽笑着道，“当然依然先从汴京开设试点，取得成效再推广。”
古代不像现代，所有的商品经过城池、关隘的时候都要交一次税。
比如说从江南运输到汴京的商品，其价格往往会翻上几倍几十倍。
就是因为中间收税的环节太多！
更重要的是，这些税赋往往都被各地给截流了，收归到朝廷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而如果能够减少各种流通环节，改为朝廷统一征收。
不仅能促进商贸往来、繁荣经济，还能多收很多钱。
有了这些钱，适当降低的农业税赋那点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几人若有所思，孙大王的这个想法太过大胆！
初看甚至有些异想天开，可深入思考后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几人虽然身居高位，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做到朝官的。
中进士后大多外放各地，对于基层存在的问题自然心知肚明。
而名目繁多的商税永远是让他们最头疼的问题。
如果能够按照孙大王的提议，全大宋改为统一的税额，那无疑会大大提高朝廷的岁入。
忽然包拯脸色一变，喃喃道：“恐怕…，恐怕此事极为难办啊！”
改税固然容易，发布一道诏书即可，但要实际收上来可不容易！
远的不提，就他担任开封府尹的这几天，就遇到大量不交税的商铺。
一查背后全是他都不便轻易招惹的大人物！
听到包拯的抱怨，孙泽大笑道：“包青天也有为难的时候吗？”
包拯脸色一红，虽然不知道孙大王说的包青天是什么意思，但调侃之意很明显。
刚想开口询问具体该如何操作，却又看见孙大王拍了拍另一堆货物。
“这里面是两百支更新更好的毛瑟火器，以及相应的弹药！”
“枪在手，还怕收不上税吗？如果有胆大的，正好试试是天灵盖硬，还是火器硬！”
听着孙大王那杀气腾腾的话语，包拯心头一震！
之前那火器的威力他可是见过的，而现在孙大王又说带来更强的火器，他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只是此事牵连重大，涉及不少宗室、外戚贵族以及大量重臣，连忙看向一旁的官家。
赵祯自然同样听出了先生话语中的潜台词。
不过他只纠结了一息，便做出了决定！
当下便语气严厉道：“要是真有不开眼的刺头，朕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朕的铁拳！”
孙泽看了一眼几人的神情，想了想解开其中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支毛瑟火器以及一个弹仓。
打算让几人亲自试试真正的火器威力，否则说不定几人过一阵就信心动摇呢？
见到孙大王掏出一件从未见过的怪异火器，一直未曾说话的种世衡连忙想去竖立木靶。
刚转身结果却听到孙大王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接着就看到孙大王举起那火器瞄准后苑远处的墙壁，他顿时有些着急。
这里距离那宫墙足足有近二百步，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打中。
于是连忙向官家使眼色，想让官家劝孙大王再走近一些。
免得万一孙大王试射火器失败，导致刚刚几位相公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又松懈。
赵祯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又看见先生连续的拉动火器，接着便是砰砰砰连着三声闷响！
他循声望去，没有看见任何硝烟冒起。
脸色狐疑片息后又满是焦色，刚想开口说点场面话，却听见先生大笑着让他们去宫墙那边检验实际效果。
种世衡连忙飞奔过去，打定主意若是没有效果，便假意阻拦官家，将此事搪塞过去。
赵祯君臣自然明白种世衡的用意，脚步故意放慢。
孙泽将几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却也不点破，好整以暇的等着种世衡的汇报。
几息之后，种世衡便跑到了宫墙边，随后就看见宫墙上那清晰可见的破洞。
作为官家居住的大内禁中，墙上自然不可能有破损。
所以这是孙大王那火器刚刚造成的？
他垫着脚，将手指叉进破洞中，约有半个指节，甚至还能感觉到弹丸余温！
回头仔细看了一眼，大致估算出宫墙距离孙大王刚刚射击的地方确有二百步。
种世衡心中霎时大骇。
这，这火器着实恐怖！
二百步的距离尚能穿透坚固的宫墙半指，若是打在人身上，怕不是直接射个对穿。
此刻他再也不做什么敷衍之想，这么大威力的火器哪里需要掩饰？
怪不得孙大王有如此自信！
他连忙大声喊道：“官家，诸位相公，仙器，这才是真正的仙器啊！”
他担任仙器监提举后，对孙大王带来的滑膛枪火器赞不绝口，认为的确配得上仙器之名。
可现在亲眼目睹新火器的威力，才知晓当日孙大王为什么不满意那滑膛枪测试。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仙器！
赵祯几人听到远处种世衡的呼喊，知道有异所以连忙快步走过去，而孙泽则慢悠悠跟在后面。
等看到宫墙上那清晰可见的洞眼，几人心头俱是惊骇！
这火器威力之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今日方知天外有天！”晏殊亲手摸过那洞眼后，感叹道，“怪不得上次孙大王看了滑膛枪检阅却一言不发。”
赵祯此刻想起上次的情形，当时先生看了火器后没做任何评价而是提出先去逛汴京。
他还以为先生对火器很满意，没什么意见。
现在看来哪里是没意见，分明是根本没看上眼，故而懒得评价。
刚才先生说要改革税制，他虽然最后咬牙答应了，可心里终究没底。
可现在亲眼目睹这火器的威力后，他心中那点担忧瞬间化做泡影消散而去。
就像先生说的，要是真有人愿意拿头来检验火器的成色，他也不介意称量称量对方有多头铁。
现在有先生提供的这么多强力支持，若是都不敢放开手脚做事。
那将来史书上恐怕免不了留下个仁宗的名号了。
他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仁宗！
超越汉武帝、唐太宗的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错过！
“孙大王，我可否试一试火器？”种世衡神情雀跃。
其余几人也是满脸热切。
孙泽点点头，这次带来的弹药很多，让几人亲自试试也能让几人有更直观的感受。
赵祯君臣连忙回到原地。
然后他当仁不让的拿起火器，学着刚才先生的模样，瞄准、射击！
砰砰砰！
直接打光一个弹仓，然后大笑：“先生，这毛瑟火器端是神奇！”
等官家试过后，吕夷简等几人才终于有机会亲自试枪。
从结果看，武将出身的种世衡准度最好，其余几人都差点意思。
尤其是包拯，甚至还出现了打高了情况。
这让他脸色一变又变。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激动的心绪，反倒是神情狂喜。
得了官家首肯，有了孙大王的支持，现在又亲自体验过毛瑟火器的威力，
包拯对于税收改革信心十足。
别说天灵盖了，就算叠上几层最好的铠甲，被命中后恐怕也是当场报销。
于是转过身，恭敬道：“孙大王，我现在该如何着手呢？”
孙泽看了一眼包拯，悠悠道：“成立开封府税警司专门收税，再铸造一狗头铡，专门用来砍下死硬分子的脑袋。”
成立税警司，包拯能够理解。
可这狗头铡是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不过这些许小事并未影响到他的决心：“我回去便上一道收税细则劄子，请官家和孙大王过目。”
又解决了一个难题，赵祯君臣心里十分高兴。
闲聊几句后，赵祯开口道：“先生，一起去店铺看看如何？”
孙泽点点头，店铺已经封顶，正好他也有一些装修的想法需要实地查看后才能做调整。
于是几人在仙器监提举种世衡的开路下，浩浩荡荡的去往店铺所在的西角楼大街。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店铺外面。
“先生请，”赵祯一把推开大门。
孙泽率先走进店内，第一感觉就是大！
店铺面积差不多快赶上后世那条街的面积。
而且由于采用钢筋混凝土的承重柱，整个店铺显得异常空旷。
“先生，可有不妥的地方？”赵祯见先生面色有异，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