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佛炮一响，黄金万两
等孙大王一行人离去后，演习过程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吕夷简才缓缓开口道：“官家，臣以为现在对北虏态度仍需以缓和为主。”
晏殊也出声附和道：“官家，臣也以为目前需谨慎行事。”
二人倒不是身子软害怕北虏，相反刚刚孙大王的消音器演习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正因为如此，二人才觉得当前更要以稳为主。
火器禁军在演习中的表现确实异常亮眼，两人也相信若是正面与北虏交战，能轻而易举的打垮对方。
但是火器禁军数量才多少？不过七千之数而已。
而大宋与北虏边境线绵延千里，更别提一旦北虏南下，西北的西贼肯定也会出动。
想靠七千火器禁军守住如此漫长的边境线几乎是不可能的。
诚然大宋还有数十万的禁军、边军，能够协同防守。
可一旦真打起来，目前的大好局面便会停滞，有些得不偿失。
何况七千火器禁军还不能全都出动。
自从上次出现赵允让勾连北虏，为袭击狄青提供行踪消息后，必须得留守大量火器禁军拱卫汴京和京畿周边，避免万一打起来被里应外合。
因而二人都认为当务之急是继续编练火器禁军，至少把数量拉到两万甚至三万。
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从孙大王那里获得那加特林和机炮两款武备。
吕夷简和晏殊虽未有领兵经历，但一个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个作为枢密使，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二人深知大宋禁军和边军在军事上的弊端：不太能打逆风仗，可打顺风仗还是很厉害的。
若是有加特林和机炮两款武器压阵，成型的火器禁军为主力，辅以外围禁军、边军敲边鼓，那在军事上将不会再有敌手。
但这需要时间！
编练更多火器禁军需要时间，从孙大王处获得更强武备需要时间，得到新武备后训练、配合也需要时间。
所以眼下不能过于刺激北虏，以免北虏趁大宋尚未准备妥当而狗急跳墙。
相反凭借今日孙大王的消音器演习，却又不显得咄咄逼人，那北虏必然会迟疑不决，甚至生出侥幸心理。
其余重臣自然明白两位相公的想法，眼下大宋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当下应该做的是借着孙大王的虎皮，再继续发育一段时间。
等编练出足够的火器禁军和从孙大王处搞到新武器后，明年才是与北虏、西贼算账的好时机。
“稳妥发育倒是不错，”一旁的富弼出言提醒，“但北虏人素来狡诈，要防范他们想方设法获取火器。”
北虏人历来派出大量人手刺探大宋情报，之前他出使时多次从不同北虏官员口中听到对方提及大宋在边境军州的调度安排。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暗示、威胁北虏对大宋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而今日的演习中，火器禁军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北虏必然会动心思。
所以要防范有人为了利益，暗中将毛瑟火器弹药等倒卖给北虏。
尤其是北虏直接开价百金求购十支毛瑟了，如此大的利益，难保没人动心。
范仲淹闻言冷哼一声，“之前吃里扒外的家伙全都按大宋刑统统统砍了头，这次倒要看看还有敢跳出来的没。”
自挑选、编练火器禁军后，便不断有普通兵士和军官试图倒卖毛瑟以及弹药的现象。
有的是想把火器卖给大户，有的是想卖给巨贾，当然也不乏卖给西贼和北虏的。
但编练成军时，他就与种世衡等请教过孙大王和雷部长等顾问，制定了详细的管理守则。
每一支毛瑟火器都刻有钢印编号，每次训练出入库都会做严格的登记，绝对不允许任何冒领、多领。
而弹药则更为严格，日常训练消耗会具体落实到每个领取弹药的禁军头上。
同时，他和种世衡、狄青还会请内侍押班张茂则以及开封府尹包拯三方会同，随时对仓库进行清查。
一旦查实到火器和弹药与账本不符，那便会追查到底。
不管涉及到谁，范仲淹搬出大宋刑统，全都当着火器禁军面砍头。
其中涉及到地位最高的军官是太祖朝开国第一良将，同时也是当今皇后的曹家。
但他可不会顾忌对方的身份，只抓住刑统中‘与敌国交通（联络）者，斩’的律令，直截了当的砍了，谁来劝阻也无用。
当然范仲淹也不是一味的高压，被选中的火器禁军待遇优厚，每月俸禄五贯宝钞，另有相应布匹和食盐。
若是训练表现优异且对大宋忠心可嘉者，他还会上奏官家请官家慰勉、褒奖。
而官家也每旬都会视察火器禁军，许诺立功者的子弟不仅可以免费就读新学，还会保送进入太学，得一个进阶官身。
强硬做派与高薪养军的措施双管齐下，倒卖火器的现象终是禁绝。
至于现在面对北虏求购毛瑟等火器而开出的高价，会不会有人动心，范仲淹也不担心。
即便有军官甚至更高一层的人动了这份心思，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其同僚、下属给举报了。
因为一旦查实，举报者会直接奖励三个月的俸禄，且记功一次。
要知道目前火器禁军的人员构成除了少数军将世家子弟外，大多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
想说动普通军士参与倒卖虽有可能，但成功几率太小。
同时调用火器得身为新政统筹处大臣的他、副处韩琦、仙器监提举狄青三人签字才可。
而动用一定数量的弹药除了他们三人签字外，还得官家派出的内侍押班签字才行。
别说军官高层了，便是他自己都不能随意调用火器弹药。
所以范仲淹并不担心富弼忧虑的火器倒卖，而是更担心今晚欧阳修与北虏正使萧英的会面。
大宋目前暂时没有多余黄金，而北虏却有。
若是能从北虏那弄得一批黄金，下次便好开口与孙大王商议新款武器事宜。
赵祯摆了摆手，止住了群臣的议论，“欧阳卿，你今晚除了与北虏正使商讨贩卖燧发滑膛枪外，更重要的是让对方答应弄一批黄金过来。”
之前先生已送来数千毛瑟火器，以及大量急需的民生物资。
而今日又带来两款神器帮他压住杂音，同时还送来一大批各种物资。
所以刚才他始终未能开口询问先生关于加特林和机炮，因为底气不足啊。
大宋短时间是倒腾不出大量黄金了，登、莱二州及各处金矿也得明年开春开采、冶炼，然后才能解送至汴京。
当下唯一能大量获得黄金的地方只有北虏。
故而他格外重视今晚欧阳修与萧英的会谈。
欧阳修自是明白这一点，在官家与诸位同僚的注视下重重点了点头，“臣必不负官家期待！”
……
农家乐。
几名专业军士驾驶着山猫全地形车驶向隔壁基地，而老雷则和水教官清点着宋仁宗赵祯赠送的黄金。
除了60斤黄金外，并没有和之前一般的御制金钱等小礼物，而是几枚玉石雕刻的小物件。
老宋拿起玉石物件打量了良久，然后道：“不是古物，应该是最近才雕刻完成的。”
“值钱吗？”老雷好奇道，“我的意思是跟御制金钱相比，谁更值钱？”
一旁的老肖轻笑一声，“从现代角度来看，御制金钱更贵重，不仅是黄金材质而且还有研究价值。但站在北宋角度来看，怕是这几件玉石物件更值钱，毕竟是皇帝御赐的。”
老雷听懂了，这几个玉石物件不值钱。
至少在老宋老肖这等搞历史研究的人眼中不值钱。
老宋将玉石物件重新摆放在桌面上，接着问：“孙总，这些玉石物件怎么处理？是收藏到你的私人博物馆？”
“既然这是赵祯送给大家的礼物，”孙泽笑着摆了摆手，“那便自己留着做个纪念，等将来还能传给儿孙辈呢。”
他知道能够参与到时空开发的现代人都是经过非常严格的考察和筛选，对于个人得失并不看重。
即便所有东西全都归他，这些人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但他又不是全占独吃的性子，哪里会在这种事上克扣占便宜？
大头的黄金统一收走是因为要给穿越者时空做等价交换，而小礼物则完全没必要。
不管是值钱，还是不值钱，既然同为时空开发出了份力，就该获得相应的报酬。
孙泽自然不可能越俎代庖给这些人开工资奖金，这些人也不可能接受。
那就留一些别致的小物件当做纪念品吧。
听到孙总的话，老雷率先拿起一枚玉石小件，笑着道：“我选这一枚，将来留给孙媳妇。”
老宋也挑选了一件，“这枚雕刻的图案不错，将来留给我孙女。”
两人挑选后，老肖和水教官也各自挑选一件，剩余的则由水教官带回去给那几位专业军士。
等水教官离开后，老雷和老肖吃力的抬着黄金朝保险库走去，而老宋则去隔壁的餐厅安排工作餐。
十多分钟后，几人齐聚在吧台前吃饭。
“你们说宋仁宗真这么缺黄金吗？”老雷一边扒拉着餐盒，一边好奇问道，“我怎么感觉宋仁宗比崇祯富不了多少呢？”
老肖笑了一声，“那不可能，宋仁宗的经济情况可是比崇祯好太多。”
别看现代社会对北宋评价不高，但真要论起经济来，北宋可是历史上最为繁荣和发达的朝代。
即便是混蛋玩意宋徽宗灭国时，北宋经济依旧繁荣未有崩溃迹象。
可因为重文轻武，且经济、文化太过发达，长期耽于享乐，最终亡于外族。
老雷嘟囔道，“既然不缺钱，可我怎么看赵祯君臣却是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
老宋率先吃完饭，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缓缓道：“宋仁宗不缺钱，但肯定缺黄金。所以孙总不是给赵祯支招了吗，借着这次消音器演习正好从北虏那里先搞一笔黄金再说。”
说到演习，老雷立刻放下餐盒，笑着道：“我刚才可是看的仔细，不光是堆场上那些普通人，就算是赵祯身边那些大臣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别说赵祯君臣大多没见过军事，”老肖调侃道，“便是一生戎马的明太祖不也被加特林和机炮折服吗？”
老宋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师兄，别说明太祖了，你看着加特林和机炮不害怕？”
老肖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雷越说越起劲，“你们说北虏使团目睹这次演习后，孙总之前搞的那批燧发滑膛枪能不能卖掉？能卖的话，会换多少黄金？”
“雷部长，若是卖了燧发滑膛枪给北虏，会不会被仿制啊？”老肖提醒道，“可别为了一点黄金而让北虏点出了燧发滑膛枪科技树。。”
“不可能！”老雷摇头道，“别看现代无缝钢管稀松平常，但放古代那可是妥妥的黑科技。”
老宋也补充道：“以北宋时期的技术，绝无可能加工出合格的钢管。”
老肖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岂不是真能搞到一大批黄金？”
老雷一听便两眼放光，猛的一拍大腿，“老话说的好，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黄金啊，多多益善！
要不是过不去心理那关，他都想请孙总干脆直接联系北虏，卖一批毛瑟了。
他还是惦记着北虏开出的求购毛瑟火器的价码。
十支火器换百两黄金，换算下来单支的价格是接近三十万。
十支毛瑟都赶上之前带去大明时空的教练机了。
老雷觉得卖上两三千，甚至三五千支毛瑟给北虏也没什么了不起。
大不了多给北宋提供几挺加特林和机炮嘛，到时候交战还不是照样吊打。
老宋忍不住调侃道：“雷部长，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两面通吃的战争贩子啊。”
一句话逗得几人哈哈直笑。
孙泽笑了笑，没参与三人的闲聊，而是低头扒拉着工作餐。
他之前看过老雷撰写的报告。
自从定下时空开发后，前前后后加起来搞了千余斤的黄金。
归他所有的全都被足额兑换收走，其余的则全上缴，统统进了国储。
别看听上去好像不多，也就半吨黄金，但国内最大的义兴寨金矿一年也不过产七八吨黄金。
而这段时间从历史时空搞来的黄金已经相当于最大金矿三四周的产量了。
黄金固然不能吃喝，但一个国家黄金储备的多寡可是非常重要的经济指标。
所以孙泽能理解老雷对于能多多获取黄金有着分外的执念。
虽说目前各个时空开发进度势头还不错，但皆苦于支付能力。
今天之所以会安排这么一场演习，主要目的当然是给赵祯镇场子、撑腰，但何尝没有一丝多搞些黄金的想法呢？
若是这次能从北虏那搞到一批黄金，也不枉今天安排的消音器演习。
遐想间，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转头一看，竟是李清照提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