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明末新安排，‘窘迫’的崇祯帝
吃过午饭，孙泽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一些才12点，因而没有立即召唤朱慈烺。
而是向老雷三人说起自己对明末时空的初步想法。
考虑到明末的时间和具体情况，当前最首要的就是按兵不动，不要急于召回手握重兵的外地将领。
比如说目前出镇地方练兵的孙传庭、周遇吉、黄得功、巩永固等，应该让他们继续固守各地。
避免盲目调兵回京师，造成地方空虚，反而给了流民机会。
况且一下将这么多将领和兵马调回京，既不好安置，也没能力负担。
至于编练火器兵所需的兵源，可以优先选择京畿附近身家清白的农家子弟或部分有家眷在京的低级军官。
尽量避免录用原来的京营兵痞或者京畿卫所兵。
反正是从头组建火器兵，且毛瑟火器易学易会，那就更应该打好基础。
其次就是要着手解决明末时空已濒临崩溃的经济。
当然经济是个很宽泛且棘手的问题，目前明末时空的局势也不容许有重大的改革措施。
故而孙泽暂时只瞄准黄金。
虽然朱慈烺上次有打算拿大臣勋贵们开刀以便获取黄金的意图，但他觉得暂时不应大动干戈。
至少在火器兵没有初步成型的情况下，不宜把打击面扩大化。
但黄金又不能不要，因而他打算向朱慈烺提供一批物资，朱慈烺可以出售这些物资去换取黄金。
有了黄金后便可以给朱慈烺提供更多的物资，等朱慈烺稳定住局势后再慢慢折腾经济改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给明末时空准备大量的民生物资，尤其是京师以及京畿周边地区。
由于连年天灾人祸不断，明末京师以及周边地区又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和灾民。
短时间内涌入这么多人，再加上崇祯朝崩溃的财政，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钱粮赈济。
以至于‘流民塞巷，饿殍载道’。
历史上还因为到处是死人引发瘟疫，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由于一直得不到赈济，这些流民和灾民等李自成打来时纷纷倒戈，成为压垮崇祯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就需要将这些人给管起来。
利用压缩食品、料包、罐头等物资维持住这些人的基本生存，同时安排这些人从事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修筑。
听完孙总的想法，老雷三人不住点头。
老肖沉吟片刻，开口问：“孙总，如果不召回外地手握重兵的将领，崇祯和朱慈烺能有足够的人手编练新军吗？”
虽说自古以来，身家清白的自耕农都是最好的兵源。
但明末的情况，京师哪里有那么多的良家子？
而且从头开始编练新军，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才能成型。
别李自成打来的时候，火器兵还未编练成可就糟糕了。
老宋摇头道：“师兄，你得结合孙总最后一个安排看问题，良家子有多少就录多少，不够的从流民和灾民中招募。”
“如果招募的数量有多，那就选取优秀的去训练火器，其余的充作普通明军，负责维持京师以及周边治安。”
由于崇祯朝财政崩溃，京营不仅缺员，也严重缺饷。
留在京营的士兵大多沦为兵痞，有的甚至干起了抢劫的买卖。
与其继续留用这些人，还不如从流民中招募呢。
崇祯和朱慈烺可以依靠现代提供的物资去维持这些人的基本生存，流民们比兵痞们会更明白谁才能让他们活命。
一旁的老雷也补充道：“毛瑟火器训练没那么困难。一个普通古人接受一两个月的训练足矣。”
以历史时空的军队防护水平，被毛瑟火器打中后非死即伤。
因而完全不用考虑精度或者精妙战术之类的。
只要能够掌握基本的射击要点，能够学会装填更换弹药，能够做简单的基础维护即可。
能够在对阵时能听从指挥，顺利执行排队举枪射击就足以称为精兵了。
反正毛瑟火器和弹药非常便宜，可劲造就是了。
这时老肖针对经济提出了一个想法，“孙总，除了让朱慈烺售卖物资回笼黄金外，是不是可以像其他历史时空那样帮明末发行货币？”
老宋抢先道：“师兄，这恐怕不行，就明末现在那鬼样子，时空宝钞怕是没多少信用可言。”
历史上白银一直没有成为主要流通货币，直到明嘉靖年间大量的海外白银因为贸易顺差而流入，以及税赋改革，白银才正式确立为流通货币。
到崇祯时已经百余年，白银成为所有人都公认的硬通货。
尤其是明末这种乱世，大家天然的信任硬通货而不是时空宝钞。
即便现代提供物资以供兑换，也难以短时间内改变这种思潮。
老肖先是一怔，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雷想了想道：“塑料宝钞不行，那铝合金硬币行不行呢？”
直到电解氧化铝技术出现前，铝都是稀罕物，其珍贵程度甚至超过黄金。
否则也不会被欧洲宫廷贵族所追捧。
此前已经给北宋和大明时空提供过铝制硬币，而且效果不错，商贾们拿真金白银兑换后直接给窖藏起来。
即是如此，那明末时空应该也能接受吧？
老宋继续解释道：“或许将来可以，但现在不行，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人们的想法，尤其是明末这种乱世。”
接着他提出了一个新想法：“孙总，要不考虑让朱慈烺拿黄金来现代换白银？”
现在崇祯朝面临最为棘手的问题就是朝廷税赋收不上来。
朝廷没有足够的银钱支付军饷、购买物资、赈济安抚灾民。
既然明末的老百姓认白银，那就从现代搞白银。
现在金价一克超过900，而白银一克也就是8元多一点，金银比差不多是一百倍。
从明末拿一百两黄金就能从现代换回去一万两白银。
时空门重启后，穿越者单次能携带30斤黄金。
从理论上说，朱慈烺一次最多可以带回去四万多两白银。
只要跑上几次，崇祯帝立刻就有足够的银钱维持住崩溃的经济。
只要撑过困难时期，稳住局面后再慢慢推行时空宝钞便是。
“首先，崇祯有这么多黄金吗？”老雷疑惑道，“其次，黄金还得兑换更重要的武器和物资呢。”
老宋闻言愣了下，然后长叹一声，“要是明末时空早几年就好了，比如说崇祯登基后，那样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听着三人议论纷纷，孙泽微微颔首。
刚刚的想法是昨晚见过朱慈烺后临时想出的，并不完善。
而老雷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给了他不少新思路。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还是得看待会朱慈烺的汇报。
于是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三人继续讨论。
“我现在召唤朱慈烺过来，”
几息之后，朱慈烺带着一脸焦急的模样出现在农家乐院子里。
刚一露面，朱慈烺躬身行礼：“拜见孙仙长，见过三位仙官！”
老雷三人起身回礼后，默默的坐在一边。
孙泽看了一眼朱慈烺的神情，然后挥手示意朱慈烺先坐下，接着从吧台上取了一瓶常温矿泉水。
朱慈烺道谢后仰头喝了一口水，徐徐汇报起上次回去后的情形。
那晚他回去后便第一时间向父皇禀告。
起初父皇根本不信，直到他从布袋里拿出仙长赠送的那把毛瑟火器。
父皇见到毛瑟火器后不顾已是深夜，命令秉笔太监王承恩点起大量灯笼照亮乾清宫。
要知道这两年为了节省开支，夜晚除了必要照明外，父皇根本不让多点灯笼。
有了照明后，父皇在他的指点下亲自上手实弹体验了毛瑟火器。
甚至为了验证真伪，还让王承恩也打了几发。
而结果也一目了然，隔着数十步，毛瑟弹药将厚实的殿门打的坑坑洼洼，甚至还有一发直接击穿，嵌入门后的木墙上。
这一幕让父皇大喜过望，不顾矜持手舞足蹈起来。
据母后说，父皇登基后从未如此开怀大笑过。
于是他又将如何遇到孙仙长，以及与孙仙长交谈的细节一一道出。
父皇听后沉默不语，尤其是听到孙仙长与太祖爷交好后，脸色更是难堪。
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说无颜愧对太祖他老人家的基业。
他连忙相劝，一旁的母后也出言相劝，直言得遇与太祖爷交好的神仙，那当是天不亡大明。
父皇在劝解下重新振奋起来，但随之就面临个尴尬的问题。
想从仙长处获得更多武器，需要提供黄金，便是太祖爷他老人家当初也不例外。
可问题是哪里还有黄金？
国库黄金早已空空如也，内库同样没了黄金。
一家人顿时相顾无言。
他本想开口说有办法搞到黄金，但母后却以夜深了让他先回去休息，第二天再行商议。
等到第二天他再进宫拜见时，摆在眼前的是一堆金器。
里面有父皇的佩饰，有母后历年的赏赐，还有一些是内库的金器。
甚至连三弟和大妹也把自己的赏赐拿了出来。
一家人林林总总凑起来大约有近千两（一斤十六两，大约600克）。
父皇说时间太过仓促，若是再多些时日，应该还能再凑上三五千两。
而这次他带过来的黄金有四百两。
老雷三人听后，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有想过崇祯帝窘迫，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窘迫，连几百斤黄金都拿不出来。
甚至为了凑黄金，竟然把金器、佩饰、赏赐乃至嫁妆等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
老雷狐疑的看了一眼老宋，意思是崇祯帝真的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宋苦笑着暗自摇头，崇祯帝恐怕真的是这么落魄了。
否则帝王之尊，何至于这么做？
直到这时，三人才明白为什么孙总之前会打算让朱慈烺带物资回去售卖以便获取黄金。
原来是对崇祯帝的身家早有预料。
但老雷依旧还有一丝疑惑，上次朱慈烺不是已经想着要拷问朝臣勋贵的黄金吗？
怎么这次没有再提这一茬？
但他没有出言相问，而是默默的坐在一边。
孙泽随意的翻了翻朱慈烺带过来的黄金。
果然如朱慈烺所说，里面的黄金各式各样。
他随手从其中拿起一个手镯，随口问：“这是谁的？”
朱慈烺老老实实回答：“这是大妹的。”
大妹？
孙泽想了下，原来是被崇祯砍掉一只手臂的长平公主。
按史料来看，现在应该还是个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孙泽将手镯放回远处，淡淡道：“这些金器我先收下了，不过等将来你有了黄金就换回去吧。”
朱慈烺见状焦急的刚想开口，孙泽摆了摆手接着道：
“情况我大致知晓了，你先去那边的客房换衣服。”
“然后带你去看看火器，顺便安排人给你讲解下毛瑟火器技战术。”
于是一行人起身直奔隔壁的水教官基地。
朱慈烺此刻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仙长的庄园，更没有注意到乘坐的摆渡车。
而是一门心思回想着刚才仙长的话语。
仙长刚才定然是从中看出了他和父皇的窘迫，但却没有任何责怪。
而且仙长并未打算据有这些金器首饰，反而是许诺等将来宽裕时，可以拿黄金将这些金器首饰换回去。
可问题是何时才能宽裕呢？
上次偷听三位仙官谈话时，他曾想过学李贼那般拷问大臣勋贵。
可回去之后细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行。
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与各地的大族、豪强、商贾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勾连。
动其中某一个容易，可势必会惊醒其他人，甚至说不定还会联合起来共同与朝廷作对。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那将万劫不复。
故而他最终并未在父皇面前表露这个想法，只是先暗暗埋在心里，至少得等到手握足够强的势力后才能动手。
就在朱慈烺沉思间，摆渡车停在一片空阔的场地前。
“这是水教官，负责火器技战术训练讲解，”孙泽介绍道，“这位是朱太子。”
等互相问礼后，水教官没有废话，直接拉着朱慈烺走到靶场。
然后事先安排好的几位军士开始演示毛瑟火器的训练和战术。
这些都是上次押送登陆艇和特种车辆去过大明时空的，不用担心暴露。
朱慈烺看的眼热，十多分钟后忍不住开口要求跟随军士们一起演练。
而孙泽和老雷三人则远远看着。
老雷低声道：“孙总，朱慈烺的时空真的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他想来，破船还有三分钉呢。
崇祯再是落魄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断不至于此。
而且以古代大一统王朝的奢侈作风，皇宫里随便扒拉点黄金也不至于就这么点啊。
孙泽笑了笑，随口道：“估计是想打感情牌、悲情牌吧。”
崇祯或许真的很穷，国库、内库可能确实也没多少黄金。
但不至于连几百两（单次携带上限）都没有。
而且正常来说，哪怕真的穷到山穷水尽，为了基本的体面，崇祯完全可以简单熔炼后再带过来。
可偏偏这次带过来的金器很有讲究，各种金器都是原始状态，甚至还有手镯、发钗这种女儿家的贴身私人物品。
明显就是借着这次送黄金的机会打感情牌。
否则按朱慈烺的说法，一家子凑了一千两黄金，不至于首先就拿自家人的私人物品充数。
老雷三人皆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老宋想了想，开口问：“孙总，你觉得这么做是朱慈烺的意思，还是崇祯帝的意思？”
孙泽看了一眼远处，笑着道：“谁的意思都无所谓，起码态度挺端正，关键是看后续表现。”
三人看着靶场上不断摸爬摔打的明末太子，心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