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塞翁失马
暂时搁置了米高梅融资的计划后，恩斯特乘坐飞机从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出发，经历了将近五个小时后，降落在了休斯敦机场。
此刻正是午后，休斯敦的阳光明显比纽约要毒辣很多。
当他走下旋梯，一眼就看到了行驶过来的车辆。安然对于恩斯特的到访非常的重视，杰夫·斯基林居然亲自到机场来接他，给出了尊重。
“恩斯特，我的朋友，终于把你盼来了。“斯基林快步上前，伸出的手掌宽厚有力。
“斯基林先生的亲自迎接，让我受宠若惊。“恩斯特握住对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情。
“看来安然对我们的合作期待已久呀。“
“何止是期待，简直是望眼欲穿。“斯基林爽朗地大笑起来，引着恩斯特走向车前。
“要知道，能让肯尼斯亲自交代必须最高规格接待的客人，可没有几个。“
坐进黑色的林肯加长轿车，车辆平稳地驶离了机场。
当初被逼迫和安然合作，恩斯特心里充满了无奈。
但现在嘛，他觉得这个合作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所以确定了自己的方案后，就赶到了休斯敦。
“你知道的，和安然这种全美巨头合作，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恩斯特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转头对着斯基林正色道。
“光是业务规模上的考量，就足以让任何决策者头疼。“
斯基林从车载冰箱里取出冰镇矿泉水，递给他一瓶。
恩斯特在为自己邀功，杰夫·斯基林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安然是大公司，一年上百亿美元的业务，那些一年上亿美元的业务在别人看来无法想象，但在安然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如果是这样的合作，他也不会亲自前往山景城，放下姿态寻求合作
“我非常期待你提出来的方案”。
恩斯特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之后两人就开始畅聊着各种无关的话题。
安然公司总部距离休斯敦机场的距离并不算远，闲聊间那栋标志性的安然大厦就出现在了恩斯特的视野中。
阳光下，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湛蓝，40层的高度在这片建筑群中鹤立鸡群。
“这座总部大楼当时耗资四亿三千万美元，历时两年才建成。“斯基林适时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光是外立面的玻璃，就采用了特殊的隔热材料，即使在德州的酷暑里，室内也能保持最舒适的温度。“
只能说，安然公司的总部才符合美利坚超级巨头的形象。
当车辆停在主入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走进大堂的瞬间，恩斯特的第一感觉不像是能源公司，更像是走进了金融公司。
大多数企业的装修风格都是以简约为主，主打舒适。
可金融机构不一样，每天来往的人员基本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奢侈才能给人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巨型大理石围绕的前台后，两名身着定制套装的接待员同时鞠躬致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氛，混合着新鲜百合的气息，角落的花瓶里都是当日更换的鲜花。
墙壁上悬挂的现代艺术品估计就价值超过千万美元，休闲区的吧台上，水晶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而本该摆放吧椅的位置，赫然是几张意大利顶级品牌的真皮沙发。
之所以他能认出来沙发的品牌，因为这和他蒙特西托家里的沙发一个牌子，还真是奢侈呀。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跟着斯基林走向专属电梯，金属门缓缓关闭时，他注意到电梯内壁镶嵌着微小的纯金安然标志。
跟着斯基林一路来到会议室，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的瞬间，热烈的掌声扑面而来。
长桌两侧坐满了西装革履的高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恩斯特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主位上的老者身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温和，正是安然现任的董事长肯尼斯?莱。
安然三巨头，这家公司能够发展的如此迅速，后来又爆发了全球最知名的造假案，离不开安然三剑客。
而其中之一的肯尼斯·莱，就是这一切的起点。
没有他，就没有安然现在的业务转变，也没有现在的CEO杰夫·斯基林，更不会有后来的轰然倒下。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美利坚最年轻的财富神话，恩斯特?加菲尔德先生！“肯尼斯率先起身，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热情。
他的掌声沉稳有力，带动着全场的节奏。
恩斯特微微鞠躬致意“没想到能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真是我的荣幸。“
“如果你都不配，那这屋子里就没人配得上了。“肯尼斯大步走上前，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像你这么年轻时，还在俄克拉荷马大学为追女生写情诗呢，哪敢想什么商业帝国。“
这句带着自嘲的玩笑，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会议室里响起会心的笑声。
在肯尼斯的介绍下，恩斯特与安然的核心团队一一握手，其中就包括三剑客的最后一位，CFO首席财务官安德鲁·法斯托。。
众人落座后，斯基林率先打开了话题。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肯尼斯当初把CEO之位交给我的时候，只嘱咐我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安然的股价做上去。“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肯尼斯身上“现在几年时间过去了，我想我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肯尼斯微笑着点头“何止是没有辜负，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但奇迹需要延续。“斯基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上市公司的股价要保持增长，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业绩持续超预期，这点安然做到了，过去五年的复合增长率超过30%。二是找到新的增长曲线，在现有业务触及天花板前，提前布局未来。“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恩斯特“所以我亲自去山景城，邀请到了这位互联网时代的领航者，来为安然指点迷津。“
“他是我认为最懂互联网的人，我们需要他为安然在互联网行业谋求一个新的业务增长点。说实话，我对于恩斯特的方案很好奇，也很期待”。
这番话看似推崇，实则却是绵里藏针，对方想要把他架在上面，直到给安然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为止。
见所有人看向自己，恩斯特端起水杯，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
放下水杯，目光环视全场，最终定格在斯基林脸上。
“关于天然气期货，我想在座各位都是专家。“恩斯特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谁都知道，安然就是靠着天然气期货发家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们更懂得天然气期货的了，就是靠着这个业务，安然才会创造了如此庞大的能源帝国。
1989年，安然的业绩毫无起色，于是当时的CEO肯尼斯就找到了咨询公司麦肯锡，希望麦肯锡能给安然找到一条明路。
而当时负责接待他的，就是还在麦肯锡工作的杰夫·斯基林。
他当时向肯尼斯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既然美利坚的能源管制已经松动，天然气的价格以后肯定会像油价一样大幅度波动。
美利坚的商品交易所有原油期货和原油期权，但却没有天然气期货和天然气期权。
既然天然气的供需双方都有对冲风险的需求，那么安然为什么不利用手中的天然气储存和运输的优势，把天然气的金融衍生品做出来呢？
到时候安然就不是一家能源运输公司了，而是变成了能源界的高盛，成为了市商。
斯基林的主意确实直接让安然起飞了，而且还是一飞冲天的那种。
到了去年的时候，安然超过九成的收入都来自于做市商这种金融业务。
“既然天然气可以金融衍生化。“恩斯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那么电力、水力、煤炭甚至木材，为什么不行？“
“一个天然气期货就让安然建立了商业帝国“恩斯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煽动性“如果我们打造一个覆盖全能源品类的交易平台呢？那将是一个真正的能源金融巨无霸。“
这个想法让不少高管瞬间坐直了身体，眼前一亮。不过也有一些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比如说斯基林和肯尼斯。
因为恩斯特的这个想法，他们早就考虑过。
“想法很诱人“斯基林终于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实施起来难度太大。我们缺乏跨品类的业务基础，更重要的是，如何搭建一个能承载如此规模交易的平台？“
“还有谷歌，如何介入这次的合作？”
“谷歌不会参与这次合作。“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异。
谷歌作为互联网巨头，所有人都知道安然就是奔着和这家公司合作去的，希望谷歌能带动着安然的互联网业务前行，也是为安然在互联网行业的背书。
恩斯特抬手示意安静，等全场恢复平静后继续说道“谷歌的生态与安然差异太大，强行捆绑只会两败俱伤。但我手里有另一家公司，它才是安然的最佳拍档。“
“哪家公司？“斯基林追问，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PayPal，一家专注于在线支付的企业，简单说就是网络银行。“
他顿了顿，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了真正的核心“如果安然的所有金融业务都迁移到PayPal平台上，想象一下，任何人只要有一台电脑，就能直接交易能源期货，不需要经纪人，不需要繁琐的手续。在美利坚，找台电脑有多难？“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脑海中勾勒这个场景。
“到那时，每台电脑都会成为安然的交易网点“恩斯特的声音带着穿透力“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投资者，都能参与安然的能源期货交易，这将是一个指数级增长的市场。“
这就是恩斯特深思后的结果，既然非要合作，那么paypal就是最好的选择。
安然获得了突破地域限制的交易平台，PayPal则借助安然的名气和客户基础迅速扩张。
更重要的是，华尔街为了推动安然股价，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宣传这个合作，这将为PayPal带来海量的中高端用户。
“至于你们担忧的安然没有其他跨品类能源业务的基础，我想这对安然来说不算难事”
斯基林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眼中第一次露出明显的兴奋。
确实不算难事，没有品类很好办，收购不就行了？安然最大的欠缺是交易网，而PayPal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
看着对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恩斯特知道他动心了。
“哈哈哈！“肯尼斯突然大笑起来，率先鼓起掌来。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快甚至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激动地说道“当初坚持要和你合作，果然是安然最正确的决定！“
随后附和声响起，掌声如同潮水般在会议室里涌起。
恩斯特跟着站起身来，微笑着接受这份赞誉，心中却异常冷静。
这只是开始，有着安然的保驾护航，PayPal就可以第一时间踏足华尔街的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