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亡者归来
雨夜中的环球金融中心如同一柄漆黑的利剑，刺入翻滚的乌云。苏晚站在对面大楼的天台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与肩膀伤口渗出的血混合，在脚边汇成淡红色的水洼。她银白的瞳孔穿透雨幕，锁定目标大楼顶层那扇唯一亮着灯的落地窗。
"确认了，坐标指向的就是那个房间。"傅司寒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逆熵手环的反噬让他无法同行，此刻他正在三个街区外的安全屋远程支援。"热成像显示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苏晚调整狙击镜的焦距，镜片上的雨水被特殊涂层自动排开。视野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落地窗前的轮椅上，背对着窗户。另一人站在旁边，身形挺拔如标枪，时不时低头与轮椅上的身影交谈。
"能识别身份吗？"
"太远了，而且..."傅司寒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整个楼层的电子屏蔽太强，我的时痕感知被干扰了。"
苏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机。这把超距狙击枪是周教授从"摇篮"基地带出的最后一件武器，子弹内填充着能够干扰时痕能量的特殊合金粉末。理论上，只要命中要害，即使是议长级别的目标也会暂时失去时间能力。
"我只有一发子弹的机会。"她低声说，后脑芯片微微发热，计算着风速、湿度、弹道轨迹。"必须确保命中真正的议长。"
"等等！"傅司寒突然急促道，"有异常！站着的那个人的热信号...不对劲！"
话音未落，狙击镜中的景象让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
站在轮椅旁的那个人突然转身，正面朝向窗户。雨水模糊了玻璃，但那张脸...那张脸！
"陆铭轩？!"苏晚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不可能！她亲眼看见傅司寒扭断了他的喉咙！更诡异的是，热成像显示这个"陆铭轩"的体温比常人低得多，胸腔内没有正常的心跳热源，只有一团不规则的、时明时暗的光斑。
"不是活人。"傅司寒的声音紧绷如弦，"是'亡者之拥'——议会最高级的时痕傀儡技术。他们抽取死者残留的时间印记，用时痕结晶重塑肉体。没有自主意识，完全受操控者支配。"
苏晚的胃部翻涌。她曾以为自己对陆铭轩的仇恨早已燃尽，但看到这张脸以如此亵渎的方式重现，一股新的怒火还是从骨髓深处窜起。狙击镜微微下移，锁定轮椅上的背影。
"那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议长了。"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就在子弹即将出膛的瞬间，轮椅突然转了过来！
一张苍老如树皮的脸正对狙击镜，浑浊的双眼却精准地锁定了苏晚的位置，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
"陆...正宏？!"
她死去的"父亲"，那个在病榻上写下"小心傅..."后断气的苏正宏，此刻正坐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顶层，对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子弹已经出膛。
超音速弹头撕裂雨幕，在千分之一秒内跨越数百米距离，精准命中陆正宏的眉心！鲜血和脑浆在落地窗上炸开一朵刺目的红花，老人的头颅像西瓜般爆裂！
但苏晚没有一丝喜悦。反常，太反常了！陆正宏临死前的笑容，那种胜券在握的眼神...
"苏晚！立刻撤离！"傅司寒的吼声几乎刺破耳膜，"这是个陷阱！陆正宏不可能是议长！他的权限连'亡者之拥'技术的边都摸不到！"
太迟了。
狙击镜中，诡异的一幕上演了——陆正宏无头的尸体缓缓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飞溅的血液、脑组织、甚至已经嵌入墙壁的子弹，全部如同倒放的录像般回溯！一秒钟内，他的头颅完好如初，连西装上的褶皱都恢复原状！
时痕逆转！这是只有最高级别议长才拥有的能力！
"不...不可能..."苏晚的喉咙发紧。她亲眼见证过苏正宏的死亡，亲手验过DNA，确认过尸检报告。如果这个陆正宏是假的，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时痕能力；如果是真的...那她过去所知的全部"真相"都将被推翻！
"苏晚！动起来！"傅司寒的吼声惊醒了她，"大楼安保已经出动！直升机在往你那边飞！"
果然，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触手，开始扫射周边建筑。苏晚迅速拆卸狙击枪，塞进特制琴盒。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好久不见，女儿。"
苏晚浑身僵硬地回头。
陆正宏就站在天台边缘，西装笔挺，手杖轻点地面。没有借助任何设备，他直接跨越了数百米距离，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更可怕的是，那个"陆铭轩"的傀儡也站在他身旁，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晚。
"你...不是陆正宏。"苏晚强迫自己冷静，银白瞳孔紧缩，"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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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了，那笑容让苏晚想起毒蛇吐信："我是谁？这要看你问的是哪个'我'。"他的声音突然变了，从苍老嘶哑变成一种诡异的、男女莫辨的电子音，"第七席议长？陆氏集团幕后掌控者？或者...你亲爱的'父亲'？"
他每说一个身份，面容就模糊一瞬，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苏晚后脑的芯片突然剧痛，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碎片强行解锁——
五岁的她躲在书房门后，看见"父亲"背对着门，站在一面落地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陆正宏的脸，而是一团模糊的、不断变换的人形光影！年幼的她吓得打翻了花瓶，"父亲"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道不似人类的红光...
"记忆恢复得不错。"假陆正宏——或者说，第七席议长——赞许地点点头，"没错，真正的陆正宏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被我取代了。一个完美的掩护身份，尤其当你的'妻子'是沈清婉这样的天才时。"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所以那些童年记忆里偶尔出现的"父亲"的异常，那些性格的突然转变，都有了解释。这个怪物一直潜伏在她身边，监视着她和母亲的每一个举动！
"为什么现在现身？"她慢慢后退，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你们不是最喜欢躲在阴影里吗？"
议长轻笑一声，手杖轻敲地面："因为游戏该进入终局了。"他做了个手势，陆铭轩的傀儡突然上前一步，机械地脱下西装外套，露出胸膛——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
傀儡的胸口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时痕结晶，晶体内部封存着一团跳动的银色光焰。那光芒的波动频率与她后脑芯片的灼痛完美同步！
"认得出来吗？"议长柔声说，"这是从你母亲大脑中提取的原始量子密钥。她至死都拒绝交出控制权，所以我们不得不...拆解她。"
世界在苏晚眼前变成血红色。她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无法接受母亲遭受的亵渎。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策略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的杀戮欲望！
"我杀了你！！"
她拔出枪疯狂射击！特制子弹呼啸而出，却在距离议长半米处诡异地悬停，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墙壁。更可怕的是，陆铭轩傀儡胸口的时痕结晶突然光芒大盛，苏晚后脑的芯片随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痛！她跪倒在地，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颅内向外穿刺！
"芯片里的是子密钥，这才是母体。"议长怜爱地抚摸着晶体，"你以为沈清婉为什么要把密钥分成两部分？因为她预见到了这一天——只有当你亲眼目睹母体，子密钥才会完全激活。"
苏晚在剧痛中挣扎，视野被银光与血红交替占据。耳麦中傅司寒的呼喊变得断断续续，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她看到议长向自己走来，手杖尖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多么完美的造物啊。"议长的声音忽远忽近，"沈清婉的智慧，001号的时痕基因，再加上议会的技术...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夏娃。"
他的手杖突然刺入苏晚肩膀的伤口！剧痛让她惨叫出声，鲜血浸透了衣襟。
"可惜你选择了反抗。"议长遗憾地摇头，"不过没关系，子密钥已经激活，我们只需要取出芯片，然后..."
他的话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天台入口处的铁门被整个炸飞，一个浑身缠绕着紫色能量的人影如炮弹般冲了进来！
傅司寒！
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可怕——逆熵手环的紫光已经蔓延至全身，皮肤大面积龟裂，露出下方流动着暗金色光芒的组织。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所过之处，空气中的雨滴凝固、倒流，形成诡异的时间涡旋！
"离她...远点！！"他的声音如同千万个回音叠加，带着非人的震颤。
议长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竟然强行突破了临界点？疯了吗？这样下去你的时痕基因会在十分钟内彻底崩溃！"
傅司寒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一道扭曲的时间波纹呼啸而出，所过之处，混凝土地面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瞬间老化、风化、化为齑粉！议长仓促闪避，西装下摆被波纹擦到，立刻腐朽成灰！
"亡者之拥"傀儡挡在主人面前，胸口的时痕结晶爆发出刺目银光。两股时间能量在空中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苏晚掀飞数米，重重撞在天台围栏上！
"苏晚！芯片！"傅司寒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用我教你的方法，把子密钥传输给我！"
苏晚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她强忍剧痛，集中全部注意力在后脑芯片上。金银脉络在皮肤下疯狂闪烁，将芯片中的数据转化为能量波动，通过两人之间特殊的基因链接传输给傅司寒！
议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骤变："阻止他们！"
傀儡陆铭轩机械地扑向苏晚，但傅司寒一个闪身挡在前方。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皮肤下的暗金光流如同熔岩般奔涌。当傀儡接触到他的瞬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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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的动作突然凝固，然后开始急速老化！皮肤皱缩、骨骼脆化、头发脱落，几秒钟内就从一个青年变成了腐朽的干尸！但更诡异的是，镶嵌在它胸口的时痕结晶却在逆向变化——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年轻，最后"咔嚓"一声碎裂，释放出被封存的银色光焰！
"不！"议长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那是我的密钥！"
傅司寒张开双臂，任由银色光焰涌入自己体内。他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无数数据流在皮肤下奔涌。当光焰完全吸收后，他转向苏晚，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记住坐标。"他的声音直接在苏晚脑海中响起，伴随着一连串复杂的位置数据，"这是七位议长的藏身处。我撑不了多久了，时痕基因已经开始不可逆的崩溃。"
苏晚挣扎着爬向他："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傅司寒摇摇头，金色瞳孔温柔地注视着她："这就是我的使命。四十七次轮回，只为等来这一刻——把完整的密钥交给你。"
他转向惊恐的议长，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金色光点："至于你，第七席...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议长转身想逃，但傅司寒已经化为一道金光扑了上去！两人接触的瞬间，一个微型的时空奇点在他们之间形成，爆发出恐怖的吸力！议长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大手撕扯，开始扭曲、拉伸、一部分一部分地消失在奇点中！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议长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狞笑道，"末日时钟已经启动！你们都会死！全部！！"
随着最后一声尖叫，他和傅司寒一起被奇点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台上只剩下渐渐平息的雨声，和苏晚撕心裂肺的呼喊：
"傅司寒——！！"
没有回应。只有一枚小小的、黯淡无光的时痕结晶落在她掌心，微微发热，仿佛最后的告别。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苏晚跪在天台上，死死攥着那枚结晶，银白瞳孔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她的脑海中，七个精确的坐标如同七把利剑，指向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六个位置——以及一个近在咫尺的惊喜。
第七位议长的最后一句威胁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绝望的坦白——"末日时钟"确实已经启动。但议会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低估了"变量"的力量，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复仇，更低估了一个"人造进化体"的意志。
"我会找到你们。"苏晚对着初升的朝阳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得如同誓言，"一个，一个，送你们下地狱。"
她站起身，将时痕结晶小心收好。转身离去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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