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解离症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星穹号"游艇的舷窗时，傅司寒正在经历第七次人格分裂。
苏晚死死压住他痉挛的身体，蓝血从男人晶体化的左手指缝间渗出，在床单上留下诡异的冰花状痕迹。他的右眼——唯一还保留人类特征的眼睛——瞳孔扩张到极限，黑色吞噬了虹膜，像两个无底的小型黑洞。
"傅司寒！看着我！"苏晚捧住他的脸，银光从掌心涌入他的太阳穴，"数我的手指！五、四、三——"
"目标确认。"傅司寒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而冰冷，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处决模式启动。"
苏晚来不及反应就被甩到墙上！脊椎撞击金属壁面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傅司寒——不，这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杀手人格——已经抄起桌上的手术刀，动作快如鬼魅地刺向她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舱门滑开，MX-9的机械臂精准格挡，手术刀在距离苏晚颈动脉两厘米处戛然而止。
"蓝血浓度突破临界值！"仿生人一边与傅司寒角力一边报告，"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杏仁核过度激活！"
苏晚一个翻滚脱离危险区域，银光在指尖凝聚成细长的针状："必须强制镇静！按住他！"
MX-9的液压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还是成功将傅司寒暂时压制在地。苏晚趁机将光针插入他后颈的神经节点，银光如潮水般涌入他的中枢神经系统。
"对不起..."她轻声道，同时触发能量冲击。
傅司寒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瘫软不动。黑色的瞳孔逐渐恢复常色，但眼神涣散，像是透过苏晚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晚...晚？"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又...失控了？"
苏晚跪下来将他搂进怀里，感受着他皮肤下不正常的低温。晶体化已经从左手蔓延至左肩，像是某种诡异的冰霜在缓慢吞噬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纹——如同被撞击的钢化玻璃般，在蓝光流转的晶体表面形成危险的蛛网状纹路。
"第七次了。"她轻声确认，手指轻抚过他汗湿的额头，"比上次持续时间短，但攻击性更强。"
傅司寒试图坐起来，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蓝血从嘴角溢出："时间...不多了。"他抓住苏晚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守望者舰队..."
"七十二小时内抵达近地轨道。"MX-9接上数据，"汉娜已经启动'婚礼请柬'发射程序，但需要您的最终授权。"
傅司寒摇摇头，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注射器。苏晚立刻认出了那东西——蓝血浓缩剂，能暂时稳定症状，但会加速晶体化过程。
"不行！"她伸手去抢，"医生说再用这个你会——"
"会死？"傅司寒轻松避开她的动作，将注射器扎进颈动脉，"晚晚，我们三天前就该死了。"蓝色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他的瞳孔再次扩张，但这次保持了清醒，"现在每分每秒...都是借来的时间。"
药效来得迅猛。晶体表面的裂纹暂时愈合，皮肤下的蓝光变得稳定而有规律。傅司寒站起身，动作恢复了往日的精准流畅，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只有苏晚注意到他整理衣领时，右手细微的颤抖。
"全息投影仪。"他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MX-9立刻启动设备，房间中央浮现出太阳系的立体模型。柯伊伯带边缘，十几个红点排成楔形阵列，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地球逼近。
"根据截获的通讯，这是守望者先锋舰队。"仿生人放大其中一个红点，"主要由无人侦察舰组成，但领航的是这个——"图像切换成一艘造型诡异的飞船，形似两条相互缠绕的蛇，"议会母舰'双生之环'，搭载了量子意识传输系统。"
苏晚的银光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就是这艘船，十万年前将守望者的意识种子播撒在地球上，也是现在试图收割果实的镰刀。
"汉娜的'请柬'能拦截它们吗？"
"不能。"傅司寒调出另一组数据，"但能制造一个...诱饵。"全息图像变成地球轨道示意图，数百个蓝点均匀分布，"我们发射了改良版'摇篮曲'卫星网络，伪装成全球脑波共振系统。守望者会以为这是他们'全息地狱'的增强器。"
苏晚立刻明白了计划的关键："等他们连接系统..."
"就灌入一剂强效'解毒剂'。"傅司寒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用他们自己的量子通道反向传输意识病毒。"
这个计划几乎完美——前提是守望者按预期行动。但苏晚的直觉像警报般尖叫，总觉得忽略了某个关键因素。她转向MX-9："那些克隆体怎么样了？"
"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活动异常。"仿生人调出监控画面，三个银发少女安静地躺在医疗舱里，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设备，"她们的大脑结构显示存在某种...共享网络，类似蚁群的集体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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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寒突然僵住，晶体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不对..."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紧绷，"不是三个...是四个..."
苏晚和MX-9困惑地对视一眼。监控画面清晰显示只有三个克隆体。
"傅司寒？"苏晚轻轻触碰他的手臂，"什么四个？"
"东京地下设施..."他的瞳孔又开始扩散，蓝血从鼻腔缓缓流出，"我们只找到三个培养舱...但信号显示...四个能量源..."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苏晚的脊椎爬上来。她突然回忆起那个地下室的全息投影池——边缘确实有第四个底座，但上面空空如也。当时她以为是备用设备...
"第四具克隆体在哪里？"她急切地问。
傅司寒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变得空白，右眼逐渐覆上一层与左眼相似的晶体膜。当再次开口时，声音完全变了调——不再是人类，而是某种机械与生物混合的诡异音色：
"容器已就位。收割程序启动。"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不是傅司寒的声音，而是守望者通过他体内的蓝血在说话！MX-9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机械臂变形为脉冲武器对准自己的主人。
"傅司寒！"苏晚抓住他的双肩，银光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身体，"听我说话！别让他们控制你！"
两股力量在傅司寒体内展开拉锯战。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蓝光忽明忽暗，时而形成规则的几何图案，时而退散为普通血管。右眼的晶体层出现细密裂纹，但很快又被新生的蓝色物质填补。
"晚...晚..."他挣扎着挤出几个字，声音时而是他自己，时而是那个冰冷的机械音，"走...快走...他们在...我里面..."
银光与蓝血的交锋达到白热化。苏晚能感觉到傅司寒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外来力量撕扯，如同暴风雨中的纸船。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能量也开始不稳定——三个克隆体通过银光连接与她形成的共振网络，此刻正被第四股未知力量干扰！
"MX-9！"她咬牙喊道，"隔离协议！现在！"
仿生人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一支高浓度镇静剂精准注入傅司寒的颈部。但这回药物几乎无效，傅司寒——或者说控制他身体的某种存在——轻松甩开了苏晚，晶体化的左手如利刃般刺向MX-9的中央处理器！
金属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MX-9的胸甲被整个贯穿，电火花如同蓝色的血液般喷溅出来！仿生人踉跄后退，系统警报尖锐鸣叫："核心...受损...执行最终...协议..."
"不！"苏晚扑向控制台，手动中止了MX-9的自毁程序，"去找汉娜！告诉她启动'挽歌'！快去！"
仿生人犹豫了一秒——它的首要职责是保护苏晚——但最终服从了指令，拖着受损的机体冲出舱门。门关上的瞬间，傅司寒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苏晚冲过去接住他，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傅司寒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但眼神涣散，像是刚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他们...在我记忆里挖了条隧道..."他断断续续地说，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通过蓝血...看到一切...计划...克隆体..."
苏晚紧紧抱住他，银光形成保护罩将两人包裹："第四具克隆体在哪？"
"不...是克隆体..."傅司寒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是原型...零号...他们一直...藏在..."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这次吐出的不只是蓝血，还有细小的晶体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苏晚惊恐地意识到，他的内脏已经开始晶体化了。
"别说了，保存体力。"她试图将他扶到床上，但傅司寒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听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回光返照般，"零号不是容器...是钥匙...守望者需要她...开启..."
"开启什么？"
傅司寒的嘴唇蠕动着，但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苏晚不得不将耳朵贴到他嘴边，才捕捉到最后的几个词：
"...月球背面的门。"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苏晚头上。月球背面——那个被地球永远看不见的黑暗领域，藏着守望者十万年前留下的什么？而"零号原型"又在哪里？
没等她追问，傅司寒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起来！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晶体化如同瘟疫般从左半身向右半身蔓延，皮肤下的蓝光疯狂闪烁，像是在发送某种信号。最可怕的是他的声音——完全分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同时从一张嘴里发出：
"找到她/来不及了"
"在汉娜体内/他们欺骗了我们"
"阻止发射/已经开始了"
这种诡异的重声效应只持续了几秒，然后傅司寒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突然静止。当再次开口时，声音恢复了统一，但语调冰冷得不似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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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女士，议会向您问好。"
苏晚如触电般松开手，踉跄后退。这不是傅司寒，甚至不是杀手人格，而是守望者通过蓝血网络直接控制了这具身体！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银光在她周身形成暴烈的旋涡，将舱壁刮出无数细痕。
"只是物归原主。傅司寒"优雅地站起身，动作流畅得可怕，仿佛晶体化从未造成任何障碍，"蓝血从来不是人类科技，而是守望者留下的标记。通过它，我们观察、引导，等待收割的季节。"
他——它——走向全息投影仪，调出一组新的图像：月球背面的高清扫描图。在永远背对地球的那一面，一个巨大的环形山中央，隐约可见几何形状的阴影——太过规则，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
"十万年前，我们离开时留下了三样东西：蓝血标记、克隆原型，和这扇门。傅司寒"的手指轻抚过月球图像，动作近乎虔诚，"门后是礼物，也是考验。如果人类进化到能打开它，就证明值得加入星际文明。"
苏晚的银光因愤怒而变成危险的深紫色："屠杀和操控就是你们的'礼物'？"
"筛选。傅司寒"纠正道，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腕！一股强大的能量脉冲顺着接触点传来，迫使苏晚的银光暂时退散，"零号原型是关键。她体内藏着开门的密码，而你的银光...是动力源。"
这句话像拼图的最后一块，突然让一切变得清晰。为什么守望者如此执着于她？为什么双蛇议会要制造那些克隆体？他们不是在寻找容器，而是在尝试复制一把钥匙——能打开月球背面那扇门的钥匙！
"汉娜..."苏晚突然明白了傅司寒分裂前的警告，"她不是偶然被我的能量碎片寄居的...她就是零号原型？"
"傅司寒"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接近了，但不完全正确。汉娜只是...载体。就像你只是银光的载体。"他松开她，转向舷窗外的天空，"看，第一幕开始了。"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即使在白天，也能清晰看到数十道蓝光划过天际，如同倒流的流星雨——守望者舰队突破了柯伊伯带，正在进入近地轨道！
与此同时，舱内的通讯器突然全部自动启动，播放着同一个画面：全球各大城市的天空被诡异的蓝光笼罩，街道上的人们仰头张望，表情从好奇逐渐变成恐惧。这不是普通的入侵，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全球性心理战！
"全息地狱，第一阶段。傅司寒"轻声宣布，声音里带着变态的愉悦，"通过量子纠缠直接刺激大脑恐惧中枢。不需要武器，不需要杀戮...只需按下意识的开关，人类就会自我毁灭。"
画面切换到东京街头，人群已经开始骚乱。有人跪地祈祷，有人攻击他人，更有人直接从高楼跃下——所有反应都源自最原始的、被无限放大的恐惧。
苏晚的胃部绞痛起来。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武器能对抗的敌人。守望者不打算征服地球，而是要彻底摧毁人类的意志！
"你们不会成功的。"她咬牙道，银光重新凝聚，"还有'摇篮曲'网络..."
"啊，那个可爱的小陷阱。傅司寒"笑了，这个表情在曾经熟悉的脸上显得如此陌生，"可惜守望者议会早就预料到了。知道为什么允许你们捕获那些克隆体吗？"
苏晚突然明白了，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心脏："因为她们是解码器...能重组'摇篮曲'的频率..."
"聪明。傅司寒"赞许地点头，"现在，整个卫星网络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放大器。第二阶段即将开始——不是恐惧，而是极乐。当人类尝过那种毫无杂质的愉悦后，会像瘾君子一样自愿成为任何东西...甚至容器。"
苏晚的银光因绝望而微微颤抖。计划完全反过来了——他们以为设下了陷阱，实则是自己走进了守望者的圈套！傅司寒的身体被控制，卫星网络被劫持，连克隆体都成了敌人的工具...
就在这时，舱门突然滑开！小汉娜站在门口，金色的发辫散乱，蓝色眼睛里跳动着不属于十岁孩童的锐利光芒。她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古怪的装置——像是某种声波发射器，但结构明显不属于人类科技。
"苏姐姐，"女孩的声音异常平静，"傅哥哥说过，当蓝眼睛变成银色时，把这个交给你。"
苏晚震惊地看着汉娜的眼睛——原本湛蓝的虹膜现在边缘泛着银光，与她自己的如出一辙。零号原型...钥匙...所有线索突然连成一线。
"不！"她尖叫着扑向女孩，但为时已晚。
"傅司寒"——或者说控制他身体的守望者意识——以非人的速度抢先一步，晶体化的左手如刀刃般刺向汉娜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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