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围堵胡建军
这辆银灰色的老旧面包车,静静蛰伏在漆黑巷口的阴影边缘。
车身沾满泥点,一侧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
车内一片死寂,唯有香烟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几点暗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照出几张模糊而紧绷的面孔。
烟雾浓得化不开,从车窗缝隙钻出。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三里街尽头的一处城中村。
本地居民的窗户大多漆黑一片,早已熄灯入睡,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在地上投下片片破碎的光斑。
而与这里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仅仅两条街之外——那片外来务工人员聚居的区域此刻依然人声鼎沸。
炒锅颠勺的铿锵声、小贩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以及暗巷的小姐姐声隐约传来,构成一种虚幻的热闹背景音。
面包车没有开灯,但发动机并未熄火,低沉地嗡鸣着,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经过,好奇地朝这辆停在暗处的车子投来一瞥,立刻就被前排两个剃着青皮、满臂狰狞纹身的烂仔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
“瞅啥瞅?想玩女人滚那边去!”
领头的男人——老六,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吼。
夜越深,这一带的“夜间经济”越是活跃。
不少做生意的小姐姐穿着暴露,站在巷口阴暗处,对过往的男人抛着媚眼。
生意太好,周边的廉价钟点房时常爆满,于是便有“大聪明”想出了移动点子——直接用面包车当临时包间。
上车五十,十分钟完事。
对于许多寻求刺激的男人来说,这种在车里交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在这个私家车还远未普及的年代,“车Z”对大多数人而言,还只是个存在于港片里的香艳概念。
突然——
“砰!”“啊——!”
前方黑暗中,猛地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咒骂声、以及某种钝器击中肉体的可怕闷响,紧接着是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不远处的暗巷口,猛地冲出两个连滚带爬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身后,六七条手持西瓜刀的身影狂追而出,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刺骨的寒芒。
其中一名追凶者速度极快,猛地加速几步,借着一股冲劲,右脚狠狠踹在其中一人的后心窝!
那人“呃”地一声闷哼,身体失去平衡,如同断线木偶般向前扑倒,还来不及挣扎爬起,冰冷的刀光就已经如同暴雨般落下——噼里啪啦一阵令人牙酸的乱砍,鲜血瞬间喷溅出来,在昏暗的地面上留下大片深色污迹。
行凶者动作毫不停滞,甚至看都没多看脚下迅速失去生机的身体一眼,继续嘶吼着向前追砍另一人。
不到片刻,两个逃亡者都倒在了血泊中,身体怪异扭曲着,一动不动,生命的气息迅速消散。
而那几条砍人的汉子,做完这一切,脸上竟没有丝毫紧张恐惧,反而互相嘻嘻哈哈地推搡着,有人掏出烟盒,熟练地散了一圈,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巷子,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日常的体育锻炼。
周围的景象显得格外诡异:路边卖炒粉的摊主只是抬头漠然地看了一眼,又继续颠勺;暗巷里的小姐姐们也只是稍稍避开飞溅的血点,整理了一下衣裙,继续等待客人;零星的路人加快脚步,低头匆匆走过,没有任何人出声,更没有人掏出手机报警。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报警了,条子来了,拉警戒线,今晚这片区的生意就全黄了。
除非倒在那的是自己人,否则,一切都要等收摊之后再说。
这社会,剥开温情的表皮,露出的现实往往就是如此血淋淋,如此冷漠。
“来了。”
老六突然抬手,用指关节重重敲了两下驾驶座的靠背,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下车。”
众人沉默地点头,眼神变得凶狠,紧紧攥住藏在衣襟下的棍棒砍刀,依次推门下车,无声地融入黑暗,堵死了巷口。
黑暗中,一个踉跄狼狈的身影逐渐清晰,被身后几个同样挂彩的汉子搀扶着——正是胡建军。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气派。
名牌衬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污渍,头发散乱,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尘土。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到挡在路中央的老六,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吞噬。
“老六!连你……连你也背叛我?”
胡建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剧烈奔跑后的喘息:“当年……当年要不是我赏你口饭吃,你他妈早饿死街头了!”
他身后那六七个保镖,个个身上带伤,眼神惊恐而警惕,勉强围成一个脆弱的防御圈。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那个女人,情况更糟——她几乎是果着,她双手也只能尽力抱在前面,能挡多少算多少,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脸上妆容糊成一团,写满了惊惧和羞耻。
这幅景象,对于拦路的那些小弟来说,冲击力巨大。
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那女人身体上剐过——能跟着胡老大出来的女人,相貌身材自是极品,平常他们这些底层烂仔,哪有机会亲眼见到这等场景。
唯有站在最前面的老六,如同一尊石雕,目光死死钉在胡建军脸上,对近在咫尺的活色生香视若无睹,眼神阴冷得能冻住空气:
“当年你救我,这份情,我老六记着。但我女朋友雯雯……她为什么会消失?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胡建军闻言,脸上那点残存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讥讽、傲慢和冰冷的复杂表情,他扯了扯破裂的嘴角:
“呵……李飞那条喂不熟的野狗……果然是蓄谋已久了,连这种陈年烂账都翻出来告诉你?就为这个,你就跟他一起来搞我?”
“你觉得那条野狗,真拿你当兄弟?别他妈做梦了!你不过就是他手里一把用来咬人的刀!一把刀而已!”
“开个价,”胡建军喘匀一口气,咬着牙,试图做最后的交易,“只要你今天放我走,价钱随你开。”
老六的眼圈霎时变得血红,额角青筋暴起,握着武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李飞当我是工具,我认!但他妈的至少他不会动我女人!”
“你呢?!我掏心掏肺把你当大哥!敬你!重你!你却搞我的女人!用腻了,你还把她卖了?”
老六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你他妈的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畜生吗!?”
胡建军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低沉而嘲弄的冷笑:
“哈哈……老六啊老六,你真是天真得可怜!你真以为你那个女人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货色?值得我花心思去搞她?”
“告诉你!那是她趁老子喝多了,自己爬老子的床!还他妈痴心妄想以后能正大光明跟着我?就她那种千骑的表子,配吗?”
“我当初不明说,是他妈给你留点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你放屁!雯雯绝不是那种人!”老六额头血管突突直跳,怒声驳斥,但声音里却隐隐透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不是?”胡建军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你他妈从哪个坑里把她捞出来的,你自己忘了?红灯房表子!你攒了几个月的钱把她赎出来,就真以为她能洗干净跟你安安分分过日子?这种女人,今天能爬我的床,明天就能为了一根金链子去爬别人的床!蠢货!”
老六像是被一记无形的重拳狠狠击中了心脏,猛地噎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张脸涨得通红发紫,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一旁的刘波默默听着这一切,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古怪的神情,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胡建军的女人冲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