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噗引玄阴来
“噗”的一声闷响。
暗处顿时窜起几道黑影,隐鳞卫的刀鞘碰在一块儿,叮当作响,手死死攥着刀柄,指节都白了。
最前头那黑影猫着腰挪了半步,靴底碾过碎石子的轻响,在这静地里听得格外清楚,鼻子却先闻到了股不对劲的味儿。
“晚上酱鸭腿吃多了……”许铭脸涨得像熟透的虾子,慌忙捂住后腰。
阴影里立刻炸出片低骂,还混着几声憋笑。
“咳咳,熏死了!”
“放屁也不憋着?不会暴露了吧?”
“老许,早跟你说晚饭少吃点。”
沈默斜睨着他佝偻的背影,慢悠悠往嘴里塞了块杏仁酥。
“我也没想多吃,”许铭哭丧着脸直起身。
“只是想不到伙食这么好……”
“那不废话,”沈默往他脑门上敲了记爆栗。
“朝廷的直属单位能差了吗?”
“你俩声音再大一点。”闻人昭烈的声音从槐树后飘过来,带着刀刃擦过青石的冷意。
“今晚要是玄阴教被这屁吓跑了,有你们好受。”
两人顿时噤声。
许铭尴尬地往阴影里缩了缩,沈默则将杏仁酥的碎渣掸进袖袋。
耳尖捕捉着巷尾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了。
风里除了那点没散的屁味,还开始飘起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就在这时,轱辘声碾过青石板,一辆乌篷马车贴着周府墙根缓缓驶过。
车帘缝漏出的灯影忽明忽暗,辕马打了个响鼻,铁蹄在路面踏出半寸深的印记。
“这么晚......”许铭还没嘀咕完。
车篷“哗啦”一声撕裂,五道黑影像撕破的败絮般弹射而出。
手里长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弧,直扑府门!
“有刺客!”隐鳞卫里爆喝声起,刀鞘相撞声瞬间连成串。
黑影刚沾地就被数柄朴刀围住,几个隐鳞卫弓步沉腰使出《龙虎七式》里的“虎扑式”。
刀风裹挟着劲风扫向敌阵,兵刃交击声震得老槐树簌簌抖落残叶。
断叶混着火星子旋落。
领头杀手见势不妙,虚晃一招便往巷尾窜。
隐鳞卫们如潮水般涌上去,脚步声踏得青石板发颤。
“留一队守着!其余跟我追!”闻人昭烈的吼声裹着刀风扫过。
他提刀追出两步,回头狠狠剜了许铭一眼。
许铭撸起袖子就要跟上,胳膊却被沈默死死攥住。
“拉我干啥?”他急得胳膊甩得像风车,脚尖在青石板上蹭出半尺长的白痕。
“再不追就跑没影了!”
“你瞅瞅那刀速?”沈默往地上啐了口杏仁渣,拽着他后领往墙根按。
“最低也是通六脉的硬手,咱俩上去是填刀还是挡路?”
他冲留守的十几名隐鳞卫偏偏头。
“在这儿守着等信,比送死强。”
许铭挠了挠头:“倒也是。”
话音刚落,破空声骤然炸响!
箭矢带着哨音从斜对面屋顶泼下来,隐鳞卫慌忙举刀格挡。
“叮叮当当”的脆响里已有两人中箭倒地,箭杆上的玄阴教标记在火把下泛着青光。
“玄阴教的杂碎!”留守头目的吼声刚起。
墙头黑影连串飘落,足有二十余人,黑袍上赤蝎纹在火把下闪着妖异红光,落地时靴底齐整地碾过瓦砾,脚步声压得极低。
最前头那人袍角翻飞,落地时没带起半粒尘埃。
“墨玄风!”沈默瞳孔骤缩。
青灰色的瞳孔在阴影里像淬了毒的蛇眼。
“一群蝼蚁也敢挡道。”墨玄风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袖中翻涌出淡青黑雾,化作蝎尾状气劲扫过。
两名隐鳞卫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门柱上呕出黑血,伤口处迅速泛起青黑。
身后玄阴教徒同时拔刀,刀刃泛着乌光,齐齐逼向留守的隐鳞卫。
“结阵!”留守头目嘶吼着挺刀迎上,与教徒们撞在一处。
兵刃交击声里,墨玄风目光剜过缩在墙角的沈默,突然狞笑。
“你小子老坏我们的事,这回看谁救你!”
枯瘦手掌带着腥风抓来,掌缘萦绕的黑雾凝成小半尺长的蝎螯。
沈默猛地拽过许铭往旁边一扑,同时摸出个陶土小罐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灰绿色烟雾炸开,呛得人眼泪直流。
“咳咳……这啥破烂玩意儿!”许铭咳得直捶胸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顺着下巴往下滴。
却听见头顶“咻”的一声——信号箭!
红光拖着尾焰炸开在云层里,像盏骤然打翻的灯笼。
烟雾还没散,城防军的马蹄声已如惊雷般滚来。
闻人昭烈提着滴血的长刀冲在最前,见墨玄风正抬脚踹向一名隐鳞卫。
当即怒吼着使出《龙虎七式》中的“龙盘式”,刀身如灵蛇缠卷,带着破空锐响直斩墨玄风后颈!
墨玄风冷哼一声,不回身却反手拍出一掌,袖中黑雾暴涨成狰狞蝎首。
“铛”的巨响震得周遭火把乱晃。
两人之间的青石板缝隙里,原本湿润的苔藓瞬间一半焦黑如炭,一半却泛出诡异的青紫色,在气劲对冲中簌簌发抖。
闻人昭烈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刀身蔓延,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借势旋身使出“虎啸式”稳住身形,靴底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寸深的沟。
墨玄风那掌竟在刀背上蚀出细密的孔洞,泛着乌黑的毒锈。
“闻人昭烈?就这点能耐?”墨玄风缓缓转身,黑袍下的赤蝎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难怪隐鳞卫越来越像摆设。”
说罢身形一晃,黑雾化作千百道蝎尾毒针射来,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腥气。
身后玄阴教徒见状加紧攻势,已有三名隐鳞卫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闻人昭烈咬牙横刀划出圆弧,《龙虎七式》的“锁山式”将刀势凝如铜墙。
格挡间火星四溅。
他借着反震之力后退丈许,腰间令牌撞在刀鞘上叮当作响。
“城防军已到!你插翅难飞!”
此时举着火把的城防军与值夜捕快已堵住街口,战马喷着响鼻刨动蹄子,长弓搭箭对准巷内,青石板还在被铁蹄踏得微微颤动。。
墨玄风眼角瞥见黑压压的人影,黑雾毒针骤然变密,逼得闻人昭烈连连后退。
“撤!”他低喝一声,率先化作一缕黑雾窜上墙头,黑袍扫过瓦片,带起的碎砾子砸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
袍角翻飞的瞬间,心底却狠狠啐了口:妈的,这回是真不行了!昨交代!
残余玄阴教徒闻言虚晃一招,跟着翻上墙头。
其中两人慢了半步,被城防军箭矢射穿肩胛,闷哼着跌回墙内又挣扎着爬起遁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姓闻的,改日再领教!”墨玄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哪里走!”闻人昭烈一刀劈开迎面袭来的毒雾,刀身泛起《龙虎七式》特有的金芒。
望着那片消失的黑影,猛地挥刀指向巷外。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