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报復【求月票求推荐票】
王德胜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还是比较有威严的，他一发火，眾人顿时哑了火，推搡的动作也停了。张屠户喘著粗气，狠狠瞪了张老歪一眼，才不情愿地鬆了手。
王德胜目光扫过一张张脸，最后落在瑟瑟发抖的张老歪身上，虽没点名，但话里的敲打意味十足：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在背后搞这种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挑拨离间、破坏团结，別说乡亲们不答应，我王德胜第一个不答应！散了散了。”
人群在王德胜的呵斥下，这才骂骂咧咧、三三两两地散开。但经过这么一闹，大傢伙儿心里对张老歪的不满，不但没消，反而又多添了几分。
不少人走过他身边时，都故意“呸”了一口，或投去鄙夷的眼神。张老歪缩著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一片无声的谴责中，灰溜溜地钻出人群，溜著墙根跑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乡亲们终於散尽了，只剩下屋里尚未平息的忐忑和母亲王美兰低低的抽泣声。
陈志文插好院门栓，回到屋里，见母亲还坐在炕沿上，手指绞著衣角，脸色煞白，身子微微发著抖。方才那一齣戏码，著实把这个一辈子本分怕事的农村妇人嚇丟了魂。
“妈，没事了，真没事了。”陈志文坐到她身边，声音放得又轻又缓，“领导不是都说了嘛，咱是响应號召，是光荣，没人会抓咱。”
弟弟陈志武也凑过来，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娘，您喝口水压压惊。我大哥厉害著呢，您没看那领导都被他说得直点头吗？”
王美兰接过碗，手还颤著，水洒出来些许。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带著后怕的哭音：“哎呦，可嚇死我了，这心到现在还怦怦跳，万一真把你们抓走了，我可咋办啊……”
“不能，妈，您放心，政策允许的，咱腰杆子硬著呢。”陈志文耐心安慰著。
兄弟俩好一番劝，王美兰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显然嚇得不轻。等她终於缓过劲，心情也好了几分，“咱这回没事，得庆祝庆祝，晚上我整点好吃的。”
一旁的王美兰就开始忙忙活的去准备晚饭，这个时候陈志武便拽著大哥的胳膊，俩人蹲到了外面院子里。
“哥，这事就这么算了？”陈志武压低声音，“张老歪那老瘪犊子，差点把咱家给毁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陈志文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何尝不后怕？今天来的马书记通情达理，要是换个古板认死理的领导，他们一家子现在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
而且这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的，但马书记肯定是没想要多管，要不然就不会是镇领导来询问情况了，直接就是镇派出所下来抓人了。
他掏出烟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是不能这么算了。得让他长点记性，知道咱老陈家不是好惹的，但又不能闹出大事，不然咱有理也变没理了。”
“那你说咋整？揍他一顿？”陈志武摩拳擦掌。
“动手不行，”陈志文摇头，“打了人，他再一到处宣扬，咱就亏了理。得想个法儿，既让他难受，又让他抓不著咱的把柄。”
正说著，邻居家的赵永强从院墙探出头来，见俩兄弟在那抽菸，灵活地翻过墙头，凑过来小声说，
“文哥，志武，我都听见了。张老歪忒不是东西！咋样，算我一个不？咱仨拾掇拾掇他？”
陈志文看了看赵永强，又看了看弟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中，咱就嚇唬嚇唬他，让他膈应得慌就行。”
“成！”赵永强一拍大腿，“我有个主意！文哥你看看行不行。”
陈志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上一世赵永强挺老实的一个人啊，也没多少鬼主意啊，不过他还是问道，“你有啥想法？”
赵永强把脑袋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咱这样.....”
陈志文听完，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行，那咱就这么办。”
三个脑袋又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得商量了好一阵子细节，这才散去各干各的。
夜渐渐深了，村里静悄悄。
三条黑影贴著墙根，猫著腰，悄摸地溜达到了屯东头张老歪那破院子外头。那土墙头矮得都快塌了，院里黢黑一片。
屋里头，张老歪正盘腿坐在炕头上，闷哧闷哧地灌著散搂子。
桌上一没碟子二没碗，就摆著个小破碗，里头盛著半下黑乎乎的大酱，插著几根洋钉子。
他捏起一根，搁酱里滚一圈，塞嘴里嗦囉嗦囉那点咸味儿，再“滋儿”一声灌一口散肚子。越喝心里越憋屈，越想白天的事越窝火。
本来指望一状把陈家整趴下，谁成想倒让陈志文那小崽子在领导跟前露了脸，还成了啥“光荣”？
全屯子人现在都拿眼斜楞他！“妈的，小兔崽子嘴皮子真利索……”他咬著后槽牙，心里还琢磨著下次咋能整个更狠的招儿。
正想到恨处，院墙外头突然传来“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像是啥砸地上了。
张老歪一愣，支棱起耳朵，趿拉著破鞋下炕，撩开门帘子凑到院里。
趁著月光一瞅，好几滩黏糊糊的东西摊在他当院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子呛鼻子辣眼睛的恶臭直衝天灵盖，熏得他差点把刚才那点酒全呕出来！
“哎我操你八辈祖宗的！哪个挨千刀的王八犊子！往你张爷爷院里甩这埋汰货？！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生孩子没屁眼！我日你姥姥的……”张老歪顿时炸了庙，蹦著高的骂。
他这一通鬼哭狼嚎，先把左邻右舍的狗全惊动了，汪汪汪叫成一片，整个屯子的狗都跟著凑热闹。
可除了狗叫，四下里黑咕隆咚，连个鬼影子都瞅不见。
张老歪嘴上骂得凶，心里却突突直跳。他自个儿乾的亏心事自个儿明白，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准是陈家那帮小子的报復。
他越骂越心虚，俩脚像焊在院门口，死活不敢往外迈一步，生怕一出去就让陈家兄弟给堵墙角套上麻袋一顿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