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弄璋之喜(二合一)
第91章 弄璋之喜二合一
数日后,刘弗陵终於转醒,这让霍光鬆了口气,
他此时看向小皇帝的目光极为复杂,有担忧、有慌乱...::..更有一丝丝怜惜!
人非草木,敦能无情?
多年的君臣相处,小皇帝对他可谓是信任至极,当年上官桀联合盖长公主陷害於他,
要不是小皇帝力挺於他,以当时自己的地位就算能自保也绝对不会好过。
但现在,这个自己当年牵著手走上皇位的稚子却要先自己而去,他心中滋味如何好受!
“陛下,臣请陛下大赦天下,以求为陛下祈福...:..请陛下恩准!”
帷幕之后,刘弗陵脸色惨白如雪,他定定地看著穹顶发呆,良久.:::
“准奏!”
“大將军要是无事可以离开了,朕要休息了!”
“另外.....今年朔日就由你代劳了!”
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好似睡著了一样。
霍光身体一颤,他面露痛苦,他知道小皇帝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皇帝傻吗?不,
反倒聪慧至极。
发生如此之事,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发现吗?
他不清楚,因为现在小皇帝谁也不见,更是將小皇后,自己的外孙女拒之门外,更是连面都不见。
“臣.....告退!”
霍光走了,刘弗陵斜靠在枕头上发呆.
杜塬,刘家。
此时院落中传来阵阵惨叫声,而病已却也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因为他的妻子要生了。
怀胎十月,就在昨日自己正陪著妻子散步的时候突然羊水破了,好在早已准备好稳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
突然,听到惨叫声的病已顿时一个激灵,想要进去却被岳母王氏死死拉住,死活不让他进。
“你安静点,妇人生孩子哪有这么简单的?別添乱!”王氏呵斥道。
而岳父许广汉也是焦急地来回走动,仿佛如此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也別太担心了,刚才稳婆说了,胎儿的位置很正,不会出问题的!”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看到两人著急,也只能如此安慰。
时间缓缓过去......突然,就在病已急的要闯进去的时候,一道疗亮清脆的婴儿声响起眶房门打开,稳婆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大喜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是弄璋之喜啊!”
“闪开!”病已此时哪还管的了这个?看自己平君姐才是正事。
稳婆一僵,王氏和许广汉也没好到哪去。
“看赏!”王氏无奈,遇到这么个女婿能怎么办?但看如如此在意自己女儿,心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道。
“夫人,公子早就准备好了!”引张氏连忙拿出钱財递给稳婆。
“啊,谢公子赏!”
稳婆一掂量袋子的份量顿时一喜,这可不少啊!
而此时,病已来到產房,看到已经清理完毕的妻子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紧张道:“平君姐,你感觉怎么样?”
许平君因为生產极为疲惫,当看到夫君顿时露出一丝微笑:“还好,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说完就到处张望道:“孩子呢?是男是女?快抱来让我看看!”
病已面色一僵,刚才稳婆说什么来著?
好像是弄璋之喜?弄璋?是男孩?
“我这就抱进来!”
不过此时王氏已经抱著孩子进来了,她警了自家女婿一眼,没好气道:“人家都是先看孩子再看妻子,你倒好,孩子看都没看就跑进来了,真是.....
“嘿嘿,这不是担心平君姐嘛!”
隨即瞅了眼皱巴巴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將这孩子当做后来的那位败家子,將来好好教育,能成才当然好,不成也没关係,他可不是迁腐之人。
“孩子”许平君此时早已没了力气,只能躺著看了孩子一眼就沉沉睡去。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孩子先交给张氏!”
王氏將孩子交给张婶,暂时由她先带著,眾人走出房间。
“孩子的名字可曾想好了?”许广汉很高兴,第一胎就是男孩,这下女儿在刘家的地位稳如泰山。
他可是了解这个女婿的,看著稳重,这段时间也没拈惹草,但绝对不是什么迁腐的人,今后怕是少不了女人。
现在好了,嫡长子出生,一切都无所谓了!
“刘爽shi,就叫刘爽吧!”
病已闻言不假思索就说出一个名字,他没打算改变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並且这个名字確实寓意不错。
“小名就叫阿瞒吧!”病已突然道。
爽者,祭祀之器也,此字太重,还是找个乳名中和一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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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病已解释清楚,许广汉顿时喜笑顏开,这可是对孩子寄予厚望啊,他当然满意只是“阿瞒』这乳名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管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后来的那个败家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並且来自后世的他可不会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不管是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第一个孩子,看著从皱巴巴长的白白胖胖的婴儿他心中满是喜悦!
没事逗弄下孩子,陪陪许平君,要么就去学舍教书。
不过现在好多了,杜兼说得没错,当他的师兄弟到来后基本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留下来。
不多,也就是五人而已,由此可见此时的墨家是何等的落魄..:
有了帮手他一下就解放出来了,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一来编撰简单的初等算学课本,二来则是继续优化小麦的种植技术。
他將曲辕犁也弄了出来,当然,他只是提出了个建议,没想到杜兼没几天就做出了样品,试验过后发现比之前的直犁好用许多。
这些东西他当然不会藏私,但也没有宣扬,更別提献给朝廷了,只是暂时在安平乡流传。
有了曲辕犁的加持,乡民们耕地更加省力,比之前快了至少一倍左右。
当別的地方还在耕种的时候,平安乡的百姓早已耕种完毕,但一个个都心照不宣地暗自偷乐,並没有想看主动去教別人。
听闻此事,病已也是无奈,自古底层百姓都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也是人之常情。
更別提现在的宗族社会了,一个里、一个乡都是沾亲带故的,遇到好东西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哪管得了其他人?
不过,因为此事他的名声在平安乡算是彻底响了起来,更湟论他学舍先生的身份,谁见到不主动行礼,恭敬地叫一声先生?
就连杜县也逐渐开始流传..
元凤六年前75年),冬。
百官闻陛下龙体欠安,遂由大將军大司马霍光代百官上奏大赦天下,並於来年改元一元平。
帝准!
长安百姓听闻无不感伤,自当今继位以来天下休养生息,减免赋税,少动兵戈,天下正在走出先帝时期穷兵武后的伤痕。
这是自文景之治后天下安息的十余年,小皇帝虽然年幼,但聪慧自製,虽无大功,也无过错。
有长安百姓自发为皇帝祈福,月余方休!
霍光更是聘请天下名医为其诊治,然天不假年,束手无策!
这年的朔日於死气沉沉中度过,病已更是全程低头不语,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刘弗陵重要吗?若是论处理朝政他不如霍光,论足智多谋,不如百官,但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大家多有忽视的人,在真的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他们才发觉。
小皇帝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经歷过先帝时期的老臣此时才惊觉,这十余年来,他们过的是如此的安然,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因为一个小错而身首异处。
小皇帝在位十余年,大赦天下不下三次,天下百姓无不感其恩德。
但就是这么一个八岁继位,从憎懂少年到青年的皇帝,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十余年间小皇帝或许没有做过大的功绩,但也没有祸害百姓,祸及国家..:::.其实这样挺好的,不少人心中暗嘆!
大將军府,这段时间以来大將军府时常传来霍光与其夫人的爭吵声,就连大將军府属官都多有见闻,但也都是避之不及。
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爭吵.:::
朝廷百官人心惶惶,长安百姓无不茫然,他们不知道在小皇帝走后他们又將迎来一位什么样的皇帝,还能像这十余年一样安稳度日吗?
他们不知道.:::
病已回到家中和往常一样,逗弄儿子,陪伴妻子,教授学生..:::.好似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同床共枕的妻子却发现了不对,这日,她將孩子交给张婶,想了下又將那柄短剑隨身携带,这才独自来到书房。
而此时病已正在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將是最为关键的时期,任何事情马虎不得。
要是对一切未知,他或许会活的没心没肺,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他知道啊,他相信没有人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夫君”
自从怀孕之后许平君很少再叫他的名字,而他也换成了平君』,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著变化,显得那么的自然。
人人都在世俗,人人都在改变,有时候就是那么顺遂和无常。
“你怎么来了?”看到妻子病已一愣。
“说说吧,这段时间怎么回事?难道还要瞒著我这个妻子不成?”
许平君上前握住丈夫的手,略带雾气的眼眸认真地看著他,道:“我们是夫妻,你曾说过我们这一生要风雨共度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体的啊!”
“不求你將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但我希望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让我有个准备,要是有一天.
我真怕我撑不下去.:::
“平君”病已目光复杂,这是个真正眼中只有自己和孩子的妻子,他如何能够去伤害她?
但....
“平君,如果....我说如果有天我会暂时离开你和孩子,那时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短暂的离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逢。”
“你答应我,不管將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等我来接你,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死死地盯著妻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
许平君定定地看著丈夫,特別是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她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你..:..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和孩子?”她眼中满是希望。
但丈夫缓缓摇头让她陷入了绝望,脸色煞白道:“为..::.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別哭!”病已紧紧將妻子拥入怀中,他的心也在滴血。
“別哭,不管什么时候都別哭,你要坚强啊,不然我怎么放心离开?”
“不带你们是担心你们受到危险,待一切都在掌控,我会第一时间来接你们的,这是我刘病已对妻子许平君的承诺!”
许平君缓缓抬头,看著同样不舍的夫君,她突然笑了。
“还记得这把剑吗?”
不知何时许平君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青铜短剑,早已脱去锈跡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不等病已说话,许平君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会一直带著它的,直到它真正的主人前来寻找它。”
“平君”病已呆呆地望著又笑又哭的妻子。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长安的一切都在变,又好像一切没变。
变的是皇帝刘弗陵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不变的是霍光威势更加强盛。
自从那日和妻子谈话之后,病已就再也没有出过平安乡,隨著小麦施肥增產和曲辕犁的逐渐散播开来,病已在杜县的名声越加响亮,
但不知为何杜县县衙对此事无动於衷,明明享受著增產的成果,却没有丝毫要上报朝廷的意思,甚至连询问都不曾有过。
病已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隨后就笑了,因为有人在封锁消息!
这是郭虔送来的消息,为此还断掉了一条暗线,这也是他毫无顾忌任其流传的原因。
至於是谁在如此做,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既然对方暂时没有露面的打算,他也装作毫不知情!
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他於平安乡安静等待的时候,一日夜晚他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惊醒!
“怎么了?”
许平君揉著迷糊的眼晴,这段时间她好似知道距离夫君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夜都近乎疯狂的索取,就连病已都有些吃不消了。
“没事,只是一个故人走了.......而已!”
在妻子疑惑的眼神中来到窗前,他望向长安的方向,他好似看到了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病榻上闭目的瞬间。
有不甘,有留恋.
漆黑的夜晚,他似乎听到了震天的哭喊........钟声继续响起,直到二十四声才结束。
虽然刘弗陵於元凤四年行成人礼,但霍光未按《周礼“天子袞冕加元服“仪式,仅行诸侯级皮並冠礼。
且未实际亲政,权利並未实际移交,遂依未冠而崩,礼从其杀,钟响二十四。
“他...:..走了!”病已呢喃道。
他想起了那日下午的相遇,那个温和中带有些叛逆的皇帝,
“朕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管束..::::::”那日的话犹在耳边回放,但斯人已逝,徒留感怀!
“希望你下辈子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元平元年,四月。
大汉第八位皇帝刘弗陵,在位十三年,驾崩於未央宫.........时年2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