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被擒
冰层碎裂的脆响还在巷尾迴荡,带著河水腥气的寒风刚卷过温羽凡的发梢,他整个人便已坠入刺骨的墨绿河水中。
像是瞬间被投入冰窖,河水顺著衣领、袖口疯狂涌入,冻得他牙关不受控地打颤,四肢本能地扑腾,却连半点挣扎的力气都聚不起来。
方才与叶擎天硬拼时震伤的经脉还在灼烧,体內残存的內劲早已隨著“睚眥之怒”的消散而枯竭,此刻的他,与寻常溺水之人几乎没有区別。
就在温羽凡即將被河水吞没的剎那,河岸上传来一道带著冷意的脚步声,踩在积雪的冰面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头。
叶擎天站在裂开的冰洞边缘,灰色长衫的下摆被寒风扫得紧贴小腿,髮丝间还沾著几片未化的雪沫。
他低头看著冰洞里不断下沉的黑色身影,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丝被戏耍后的狠厉悄然浮现。
方才在庭院中被温羽凡的“心魔化剑”困在幻境,甚至被划伤脖颈,早已让这位久居高位的宗师动了真怒。
“想用跳河这种小把戏脱身?”叶擎天的声音不高,却带著穿透风雪的冷硬,“在老夫面前,你连逃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擎天缓缓抬起右手。
他的掌心微微张开,五指虚握,宗师境独有的浑厚內劲如同沉睡的巨兽般骤然甦醒,顺著经脉在掌心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流。
那气流在空中飞速旋转,短短两秒便化作一只丈许大的虚幻手掌,掌纹清晰可见,边缘縈绕著淡淡的金光,带著山岳倾轧般的威压,悬在冰洞上方。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只虚幻大手抽空,冰洞边缘的冰层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噠”声,原本只是蛛网般的裂纹,在气流的牵引下迅速蔓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著。
“去。”叶擎天淡淡吐出一个字,手腕微微下压。
那只虚幻大手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直衝入冰洞,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金色残影。
刚接触到水面,“轰隆”一声闷响炸开,河水被瞬间掀起数尺高的浪头,混著碎裂的冰块飞溅四方。
冰洞周围的冰层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以冰洞为中心,直径数米的冰面轰然崩裂,无数碎冰如同暴雨般砸向河面,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水。
此时的温羽凡,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冰冷的河水顺著他的口鼻灌入,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著他向河底坠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將葬身河底时,突然感到身躯一紧——那不是水流的裹挟,而是一股带著碾压之势的巨力,如同铁钳般牢牢锁住了他的身体。
那股力量大得惊人,温羽凡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全身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原本就受伤的內臟仿佛被挤压著,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下一秒,他只觉得身体猛地一轻,整个人如同被提线木偶般,被那股巨力拽著向上飞升。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眼前的黑暗瞬间被风雪的白光取代。
淡金色的虚幻大手如同钢铁铸就的巨钳,牢牢扣住温羽凡的身躯,无视他浑身湿透的狼狈,像拎著一件毫无分量的物件,將他硬生生从碎裂的冰洞里拽出。
河水顺著温羽凡的发梢、衣角疯狂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串深浅不一的水痕,未等落地便冻结成细碎的冰碴。
他被悬在半空中,双脚离地面足有三尺,黑色风衣因浸透河水而沉重地垂落,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左臂伤口渗出的鲜血混著冰水,在衣摆处凝结成暗红的冰渍。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著刺骨的寒意,肺部像是被冰碴塞满,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可身上那股碾压式的力量死死锁著他,连弯腰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叶擎天就站在前方,灰色长衫在寒风中纹丝不动,仰头望著悬在空中的温羽凡,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即將被处理的“废品”。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带著淡金色的內劲余韵,精准地落在温羽凡脸颊边缘的睚眥面具上。
合金材质的面具还沾著河水与雪沫,触感冰凉刺骨。
叶擎天的手指粗糙而有力,顺著面具边缘的獠牙纹路轻轻摩挲,像是在品鑑一件稀世藏品。
当指尖扣住面具两侧的暗扣时,他微微发力,“咔噠”一声轻响,原本贴合得严丝合缝的面具便被轻易摘下。
面具脱离脸颊的瞬间,温羽凡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能感觉到脸颊上残留的冰冷触感,以及面具摘下后,那份遮挡身份的“安全感”彻底消失的空虚。
叶擎天没有看他,反而將面具举到眼前,对著月光细细端详。
面具上的獠牙纹路在雪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眼窝处的阴影仿佛还残留著温羽凡之前的冷意。
他用指腹反覆蹭过面具內侧,那里还沾著温羽凡之前喷出的血与细微的汗渍,带著一丝活人的气息。
“睚眥……龙生九子,性烈好杀。”叶擎天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审视的意味,目光始终停留在面具上,仿佛那冰冷的金属才是真正与他对话的对象,“戴著它四处復仇,真以为能遮住自己的懦弱?”
他的指尖在面具的獠牙上轻轻敲击,发出“篤篤”的轻响,节奏缓慢而有规律,像是在与一个沉默的对手博弈:
“杀陈勋爵满门,现在又想靠跳河脱身……温羽凡,你这副面具下,藏的到底是復仇的执念,还是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
温羽凡死死咬著牙,胸腔里翻涌著愤怒与不甘。
他想开口反驳,想嘶吼著告诉叶擎天,自己从未嫁祸他人,更不是胆小鬼,可喉咙像是被冰水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更想抬手夺回那副面具——那不仅是他隱藏身份的工具,更是他承载著燕山百余条人命血债的象徵,绝不能被叶擎天如此轻慢地把玩。
可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四肢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试图调动体內残存的內劲,哪怕只是让手指动一下,可经脉里空空荡荡,之前“睚眥之怒”与“心魔化剑”耗空了所有力量,此刻连一丝內劲都无法凝聚。
腰腹处的虚幻大手依旧牢牢锁著他,稍一挣扎,便会传来骨骼被挤压的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就像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只能徒劳地瞪著前方的叶擎天,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燃起来,身体却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寒风卷著雪粒,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河水顺著脖颈往下淌,冻得他牙关不受控地打颤,可这份生理上的痛苦,远不及被人如此羞辱、掌控的绝望来得猛烈。
叶擎天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挣扎,依旧低头把玩著手中的面具。
他將面具翻过来,指尖划过面具背面刻著的细小纹路。
“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却被用来干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惋惜,更多的却是居高临下的轻蔑,“你以为戴上面具,就能成为睚眥?在老夫眼里,你不过是个戴著凶兽面具的懦夫罢了。”
温羽凡的视线死死盯著那副面具,看著叶擎天的手指在那些刻痕上划过,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嘶吼,想扑上去撕碎眼前这张傲慢的脸,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半空中,只能任由对方用最刻薄的话语,一点点碾碎他最后的尊严。
悬在空中的身体还在微微晃动,河水不断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上积成一小片结冰的水洼。
温羽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可那份被羞辱的愤怒,却像一团微弱却顽固的火苗,在胸腔里死死燃烧著——哪怕身体无法反抗,他的眼神里,依旧没有半分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