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化杀为润
霞姐的靴底刚触及西方雪白漩涡的边缘,周遭流转的星芒便骤然失去了流动的光晕。
那些细碎的光点像是被无形的寒力瞬间冻结,簌簌坠落时凝结成六角冰晶,洋洋洒洒织成漫天飞雪。
冰晶落在她的发间,没有寻常雪的消融,反倒像是嵌进了髮丝,层层叠叠凝成细碎的霜,隨著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睁眼时,刺骨的寒意顺著足底直窜天灵盖。
脚下並非坚实的土地,而是光滑如镜的冰面,泛著幽幽的蓝光,隱约能看见冰层下冻结的暗流。
这里是万丈冰山的峰顶,四面皆是刀削般的悬崖,凛冽的寒风卷著雪沫子呼啸而过,像是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藏青色的劲装被风灌得鼓鼓囊囊,衣摆猎猎作响,几乎要將人掀飞出去。
正前方百丈开外,一堵青黑色的冰壁拔地而起,壁面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裂纹。
那些裂纹深处突然亮起幽蓝的微光,渐渐匯聚成一个古朴的“兑”字,笔画间像是有水流在缓缓涌动,又像是有冰棱在其中生长,透著神秘的韵律。
“咻——咻——咻——”
三道破空声骤然撕裂雪原的寂静。
只见三道冰棱自冰壁后的虚空激射而出,通体剔透如水晶,棱面折射著冰壁的蓝光,边缘锋利得能映出人影。
它们带著尖锐的啸声直扑而来,空气被割裂的痕跡清晰可见,连飞舞的雪都被震得向两侧散开。
霞姐的反应快如闪电。
腕间的翡翠鐲子突然往下一沉,像是坠了块冰砣子,冰凉的触感顺著腕骨蔓延开时,一股冰蓝真气已顺著经脉瞬间涌至指尖。
她掌心的软鞭像是活了过来,精钢丝混著天蚕丝的鞭身骤然绷直,化作一道银虹划破风雪,鞭梢更是如灵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捲住了三道冰棱交匯的中心点。
“咔嚓!”
脆响在空旷的冰原上格外刺耳。
冰棱在软鞭的绞力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晶尘,折射著幽蓝的光,像是一场骤然绽放的冰。
可这碎冰並未落地,反倒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著,瞬间重组为数十道小指粗细的冰锥,带著更密集的尖啸反刺而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冰网。
霞姐足尖在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风中柳絮般旋起,衣袂翻飞间避开了最先抵达的几道冰锥。
她手腕急转,软鞭在身前舞成一道浑圆的光弧,冰蓝真气顺著鞭身流转,在半空中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光网。
那些冰锥撞在光网上,像是撞上了烧红的烙铁,瞬间崩解为更细碎的雪沫,簌簌落在冰面上,积起薄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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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在刮,冰壁上的“兑”字愈发明亮,仿佛在无声地注视著这场冰雪中的较量。
霞姐握著软鞭的掌心渗出细汗,却在接触到鞭身的剎那被冻成细小的冰晶。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嗡……”
冰壁上的“兑”字符文突然发出低沉的共鸣,幽蓝光芒骤然暴涨,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磅礴的力量。
光芒顺著冰壁的裂纹流淌,在地面织成一张闪烁的光网,连呼啸的寒风都仿佛被这股力量凝滯,雪沫子在空中停驻了剎那,才又被捲入漩涡。
雪地里突然传来“咔咔嚓嚓”的碎裂声,数道雪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拱起,冻土被顶得开裂,冰碴子飞溅。
那些雪丘顶端的积雪簌簌滑落,露出底下裹著玄冰甲片的雪人:
它们足有丈许高,身躯由压实的坚冰与冻土构成,甲片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缝隙里凝结著霜。
石磨般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抬起时带起的寒风颳过冰面,竟激起一层薄薄的冰雾。
“不过是块头大而已。”霞姐眼底寒光一闪,不退反进,脚尖在冰面上踏出一串残影。
她手中的软鞭猛地一抖,精钢丝与天蚕丝交织的鞭身瞬间覆上一层冰晶,细密的冰刃如锯齿般凸起,在蓝光映照下泛著森然冷芒。
“玄冰剑诀?寒星落!”
清喝声中,她手腕翻转,软鞭如灵蛇狂舞,鞭影在空中织成一片闪烁的星网。
每一道鞭影都裹挟著冰蓝真气,落在雪人胸口的玄冰甲片上,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
甲片上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幽蓝的寒气,顺著鞭影反窜而上,却被霞姐体內的真气硬生生逼退。
“轰!”首个雪人胸前的甲片崩裂,整个身躯如破碎的冰雕轰然倒塌。
可那些残骸尚未落地,接触到雪地的瞬间便炸开,化作数十个半人高的小雪人。
它们手持冰斧,斧刃闪烁著寒光,尖啸声如同冰锥刮过玻璃,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冰斧挥舞间在冰面上划出凌乱的白痕。
霞姐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雕虫小技。”
她双掌在胸前快速结印,指尖流转的冰蓝真气匯聚成一朵六出雪的图案,雪边缘的稜角锋利如刀。
“玄冰印?封!”隨著她一声低喝,双掌猛然拍向冻土层。
剎那间,一股极寒之气以霞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方圆十丈內的雪地“唰”地冻结成光滑的冰镜,冰面映出小雪人狰狞的身影。
那些小雪人刚迈出脚步便脚下一滑,冰斧脱手飞出,在冰面上跌跌撞撞,有的甚至直接撞在一起,滚成一团。
“就是现在!”霞姐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足尖在冰镜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腾起。
她手腕急转,软鞭带著破空的锐啸抽落,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小雪人头顶。
“噗……”鞭梢触及的剎那,冰蓝真气骤然爆发,在雪人体內炸开一朵晶莹的冰莲。
冰莲绽放的瞬间,小雪人便被震得粉碎,化作漫天雪沫,连带著它们手中的冰斧都崩解为细碎的冰晶,簌簌落在冰镜上,融成一滩滩水渍。
风卷著残余的雪沫掠过冰原,冰壁上的“兑”字符文光芒渐暗,却在深处隱隱透出更浓郁的幽蓝——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冰壁之后缓缓甦醒。
霞姐落回冰镜中央,软鞭在掌心缓缓盘绕,冰刃上的霜隨她的呼吸轻轻颤动,眼底的警惕更甚。
远处冰谷的阴影里,突然炸响一声沉闷的咆哮。
那声音不似寻常兽吼,倒像两块万年玄冰在相撞,震得冰壁上的积雪簌簌坠落,回音在谷间层层叠叠地盪开,连脚下的冰层都跟著嗡嗡发颤。
一头巨狼踏著碎裂的冰面猛衝而出,浑身覆盖的雪鳞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泽,每片鳞甲边缘都凝结著细碎的冰碴。
它奔袭时,利爪划过冰面的轨跡上,竟凭空冒出丛丛冰荆棘。
那些荆棘带著倒鉤,闪烁著幽蓝寒光,仿佛要將整片雪原都织成囚笼。
霞姐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沉:这头雪兽体內奔涌的內劲竟已达五重境界,其冰系真气的凛冽程度,比方才那些雪人何止强过十倍?
空气似乎都被它的气息冻结,连呼吸都带著冰碴子的刺痛。
千钧一髮之际,她手腕疾转如风车,软鞭如灵蛇摆尾,精准捲住一枚从冰壁坠落的冰棱。
玄冰真气顺著鞭身疯狂涌入,冰棱在她掌心骤然拉长、凝实,剎那间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剑脊上流转著冰蓝色的光纹,仿佛將整个冰谷的寒气都凝聚其中。
“玄冰?裂玉!”
清喝声刺破风雪,剑招施展的瞬间,万千冰蝶从剑刃纷飞而出。
每片蝶翼都薄如蝉翼,闪烁著幽蓝寒光,扑向雪兽的剎那,竟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无数把小冰刀在振翅。
雪兽猛地挥起前爪,爪风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拍来,与冰蝶轰然相撞。
“嘭!”
爆鸣声在冰原上炸开,气浪掀得雪沫漫天飞舞。
雪兽前爪的雪鳞在冰蝶的衝击下寸寸崩裂,碎鳞混著冰碴飞溅,却见它猛地甩动头颅,张开的巨口中喷出一道极寒之气。
那气流裹挟著密密麻麻的冰棱,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成白雾,连光线都被扭曲,仿佛一张无形的冰网正在合拢。
霞姐足尖在冰面上划出半道银弧,身形如陀螺般急旋,堪堪避开寒气正面衝击的剎那,突然拧身如游鱼,脊椎竟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从极寒之气编织的冰网间隙中穿掠而过,发梢沾染的冰晶在气流中簌簌掉落,动作流畅得仿佛与冰雪融为了一体。
甫一落地,她手腕翻转,冰剑裹挟著玄冰真气刺向雪兽肩窝。
剑刃尚未触及雪兽鳞甲,周遭空气已被这股凛冽剑意冻结成万千冰针,针尾拖著淡蓝色的光痕,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寒芒,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噗……”
冰剑精准没入雪兽肩窝三尺,剑刃上的冰纹骤然亮起。
可就在此时,“咔嚓”一声脆响自剑身处炸开。
霞姐瞳孔骤缩,眼睁睁看著剑身爬满蛛网状的冰裂纹——那些由玄冰真气凝成的剑刃,竟被雪兽体內反涌的极寒之气瞬间冻结!
蓝莹莹的冰晶顺著剑脊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连她注入的真气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固態,寸寸僵硬。
“嗷……”
雪兽发出一声闷吼,浑身雪鳞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雪粉,借著风势扑向霞姐。
而她手中的冰剑也在同一瞬间寸寸崩裂,足有大半截化作万千晶尘,簌簌落在冰面上,融成一滩带著寒气的水渍。
霞姐握著掌心仅存的半截冰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截断剑上还凝著未散的冰晶,一股阴寒之气顺著手臂经脉疯狂倒涌,所过之处,连內劲流转都变得滯涩,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碴在啃噬筋骨。
这寒意远比寻常冰雪更具侵蚀力,竟能直接冻结真气的运转。
她愕然望著断剑上迅速蔓延的白霜,眉头拧成了疙瘩,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喃:“明明同属冰系真气……雪兽体內的寒气,怎么会反制我的玄冰內劲?”
风卷著雪粉掠过她的脸颊,冰谷深处传来隱约的冰层碎裂声,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被这场战斗惊动。